白大少环抱着双手，脸上挂着淡漠的微笑。
以往这种微笑让我觉得神秘，或者说，是一种操控一切，似乎将什么都掌握在手中的高深莫测。
那时候我的是仰视着他，此刻自然没有这种感觉，我也对他笑了笑。
“白大少请吧。”我朝他左手示意，右手对着试行的工作人员招了下。
顿时两个员工搬起一个木箱子，哗啦啦将里面的原石倒在桌上。
大厅里众人屏息凝神，目光扫视我们，都知道接下来我们双方将有一场打眼之争。
“罗八指，想跟我玩，你还不够格。”白大少盯着我看了一会，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一个跟班上前。
这人三十岁左右，国字脸络腮胡，眼眶内陷，乍看并不起眼，但目光炯炯有神，似有精光闪现。
他走过来，看着我说道：“早听说八爷你眼力高超，在下不才白家掌眼一枚，今日便跟八爷讨教讨教。”
他声音凝重，话语还算客气。
“请。”我对他一伸手，将先手让给他。
石师之间的比斗，看的就是眼力，例如我上次跟张三千的比试，比的就是对原石，对料的判断和了解。
先手是格外重要的，谁掌握先手选举最佳好料，那么剩下一个人自然就会失败。毕竟最好的原石只有一颗，总不至于出现极小概率两个一样的原石。
“嘶，八爷这下玩大了。”“这是看不起对方啊。”“这要一下选出最好的原石，八爷岂不是输了。”
有急性子的看客压抑不住的开口，他们的目光和话语都觉得我太过于托大。
白大少吸了口气，冷笑着看着我说道：“罗八指，需知事败必由自大起。在我白家面前如此托大，只是取死之道。”
“也许吧。”我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我发现他抱起的手，右手外露的拳头不自觉的握了握。
这让我心里微微好笑，自然明白他心里的愤恨，不过是让了他一手，这高傲的人竟怒看。
也对，以白大少的身份，以往都是他让别人，他给别人机会，什么时候轮到别人给他机会了。
“我选这块。”白家中年人一番审视，选中一块原石。
我扫了那块原石一眼，微微点头，原石出绿，绿纹浓厚，肉松内紧，不出意外的话，里面的料是上品如烟玉料。
“给我切石刀。”他朝着我边上的员工伸出手。
员工看向我，我微微点头，他将切石刀递了过去。
四周的看客不自由的微微迈动小碎步，围挤了过来，他们纷纷探着脑袋看着中年人开始切石。
他的手法很稳也很细致，敲震石层后，切石刀如切纸片一般缓缓的由外向内的一层层剥离。
这种刀法一般是石师初学者才会使用，好处是基础，不易出错，坏处是当大量原石需要切割的时候，根本忙不过来。
随着他一层层削开石层，终于露出里面的预料，一片白皙中带着几缕绿色，绿色如线如丝，有如绿烟缭绕，正是翡翠中的如烟玉料。
“这是上品如烟玉料，这么大一巴掌，能做两三个玉镯，起码值三千万。”
“三千万不止，现在市面乱玉料价格猛涨，四千万都有可能。”
“好眼力，我若有这人的眼力哪会沦落至此，早发家致富奔小康了。”
看客们一阵诧然和激动，看着中年人的目光满是羡慕嫉妒恨，当然更多的还是恨不得取而代之的憧憬。
啪——中年人丢下切石刀，学着白大少一般环抱起双手。
他的脸上浮现出胜利的笑容，对我说道：“承让了，八爷。”
“啪啪啪。”我随手拍起巴掌，对他点了点头，赞赏道；“不愧是白家的掌眼，这份眼力的确可以，一下就挑出了这框原石中最好的一块。可惜——”
说着我话语一转，微笑着看着白大少，说道：“层次不够啊。”
一直微笑的中年人直接愣住了，四周的看客们也有些懵然，不理解我话语的意思。
白大少自然是理解的，因为他眼角收缩了一下。
这话是他当初对我说的，那时候他坐着，身后管家伺候着，他将我叫去询问蛇哥的情报。
我弓着身子一五一十的回答，他一番故作高深的沉默，之后说的话语便是“层次不够啊”。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面沉如水的看着我，目光有如一道寒刃。
我笑了笑，对身边员工说道：“开箱，倒。”
随着我的话语，他们又打开一个木箱，哗啦啦将原石倾倒在桌上。
我只扫了一眼，根本都不去详看，又吩咐道；“继续。”
哗啦啦，又是一筐原石倾倒出来。
这下桌上根本就放不下，原石推挤着原石，很多都掉在地上发出啪啪掉落声。
有看客蹲下身子想要伸手去捡，被试行的员工一把抓住了肩膀。
这让那些心动的纷纷停下了动作。
“松手，掉在地上的原石，谁捡到归谁。”我淡淡说道。
话语刚落，那些看客一个个如同疯狂的野狗，争抢着地上的原石。
我又扫了眼桌上，继续说道：“倒。”
第四框原石又哗啦啦的倒落出来，这时我看中一块，随意的挑了出来，然后将桌上的所有原石全部扫了出去。
地上的看客们争抢的更加疯狂，你争我抢，甚至互相挥拳。
好在四周的试行员工众多，让他们不至于太过于放肆和疯狂。
“这块，我断它冰种翡翠，上品料。”我一手把玩着手上的原石，看着中年人微笑说道。
他脸上气的潮红，眼珠子赤红的看着我，怒道：“八爷，你这是不讲规则。”
“规则？”我笑的越发开心，挑起嘴角，玩味的说道：“我有跟你说我们试的是一筐原石吗？所以我说你层次不够啊，是不是啊白大少？”
我的目光看向白大少，朝着他笑了笑。
接着我拿起切石刀，直接高举，砍下。
啪的一声，原石四分五裂，露出里面清一色的冰种玉料，那料晶莹如雪，没有丁点杂质，是最最上品的冰种翡翠料，起码价值上亿。
但此刻却是成了废料，因为最大的一块也不过拇指大小。
大厅里一片安静，就连地上争抢原石的看客此刻都停下了动作，呆傻的看着桌上破碎的玉料，那可是极品冰种玉料啊，价值上亿的冰种玉料啊。
就这么四分五裂的成了废料，他们的心都感到一阵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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