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泛着点点星光的大海上，一艘带着斑斑锈迹的渔船正缓缓前行着。
甲板上，蛇头张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岸边，随即对着一旁的小弟吩咐道“要到地方了，给岸上打个暗号，看看有没有条子。”
“是，老大。”小弟答应一声，随即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手电筒，对着岸边的的方向不紧不慢的闪了四下，一长一短两长。
没一会儿，黑漆漆的岸边也亮起了一束光，这回是闪了两下，一长一短。
眼见暗号没问题，不等小弟开口，蛇头张大手一挥道“靠岸。”
“是，老大。”
……
幽暗的密闭空间里，随着酒鬼的离去，除了楚南一众轮回者，那些先前陷入昏睡的人们也迷迷糊糊的苏醒过来。
在气死风灯不算明亮的光芒照耀下，可以模糊的辨认出这些人的脸上带着小心翼翼却又渴求的目光，好似年后外出四处寻找工作机会的打工人。
不过现在的楚南却顾不得关注这些，他看向朝着自己围过来的几个人，面色渐冷，右手紧紧握住了自己唯一的依靠——大黑星。
“喂，小子，乖乖把枪交出来。”最先开口的，是一个长相和身材都十分魁梧的中年人。
“小兄弟，你把枪交出来，大家就当交个朋友，如何？”斯文有礼的青年扶了扶眼镜，彬彬有礼道。
“小兄弟，人多力量大，你把枪交出来，我可以做主让你加入我们的团队，而且保证优先帮你完成任务。”最后开口的是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人，笑眯眯的，一脸的热情。
人类真的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生物，哪怕前一刻他们还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但下一秒，他们就可以为了可能会产生的利益开始争斗，哪怕这种利益还暂时看不见。
听着耳边或软或硬的威胁话语，楚南不得不感叹内斗就是人的本性，虽然这些人第一时间作出了自以为的正确决定，但他们似乎真把自己当成软柿子了，以为人多就有用，那还要枪做什么？
“怎么，你们想尝尝子弹打在自己身上的滋味吗？”楚南淡淡道，没有色厉内荏的狠辣，也没有咬牙切齿的决绝，有的，仅仅只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人群里，一个将整张脸都隐藏在兜帽下的女人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楚南，看清了他的面部表情，知道这是置生死于度外的平静。
有这种表情的人，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只是令她感到好奇的是，眼前这个人明明肌肉松垮，没有练过一天的体术，怎么会拥有如此坚毅的心境，真是奇怪啊。
听到楚南的话，魁梧的中年人眉毛一挑，厉声道“小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双手指骨捏的嘎嘣响，似乎是想要动手。
这时一旁的中年人笑呵呵的伸出了手，拦在了魁梧中年人的面前，语重心长道“小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
富态中年人的话还未说完，众人头顶上的挡板忽然被掀开，一股夹杂着海腥味的空气扑鼻而来。
“喂，到地方了，都出来。”
大片的星光撒下，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的楚南依稀看清了说话之人的面容，二十多岁的年纪，面色桀骜，眼睛里还透着凶狠。
确认过眼神，这是港片里一个标准的混混模样。
眼见众人一时之间竟然没动弹，混混立马不耐烦了，抬脚狠狠一跺放在一旁的压板，吼叫道“别他妈磨蹭，不想挨打的，都给老子快点。”
暴力比言语直白，也更加有力，突如其来的咆哮把不少人的小心脏吓得砰砰直跳，同时也惊醒了众人略带麻木的神经，纷纷顺着混混的话爬出狭窄的空间，站在了甲板上。
星光沐浴周身，头顶是一片璀璨的夜空，往四周扫一眼，黑漆漆的海面只听得见哗哗啦啦的浪潮声。
楚南验证了先前的猜想，他们确实是在船上，然而四周虎视眈眈，面露凶相的混混又在提醒他，自己的处境并不怎么好。
没容他细想，渔船“砰”的一声靠上了岸边，带起一阵晃荡，人群立时东倒西歪，不过早有准备的几个混混却是不受丝毫影响，提着手电筒快跑几步就踏上了陆地。
“卢老三？”有混混对着黑漆漆的灌木丛大喊了一声。
混混本以为同伴会很快出现，毕竟刚刚他们还对过暗号，然而四下仍旧一片静寂。
“糟了。”
混混心中一沉，他不是傻子，眼下的情况显然不正常。
“啪啪啪……”
就在这时，数盏亮如白昼的大灯猛然照射过来，光芒刺的眼睛都睁不开，随后耳边就传来一道令他们感到头皮发麻的声音。
“我们是香江皇家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请不要做无谓的抵抗，高举双手投降。”
甲板上，蛇头张还在畅想这一趟分了钱该去哪里潇洒，看到岸边突然间出现了数十名警察，面容顿时扭曲起来，破口大骂道“扑街，这趟白跑了。”
人群里，看着露出惶惶不安之色的混混们，还有那一排身着鲜明制服的军装警，楚南大概清楚了自己此刻的身份——偷渡客。
难怪之前要待在甲板之下的逼仄空间里，这是为了躲避水警的巡查啊，可惜他们躲过了水警，终究还是没能躲过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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