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亦昀的身体只是微微一颤，并不说话。
距离山底越近，苏妤心底腾升的不舍就越浓。
她的手也不禁缩紧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你不说话的话……不后悔吗？”
她还想再听听他的声音。再听听他说最后一次，喜欢她。
“闭嘴！”季亦昀停了下来。咬牙切齿道：“闭嘴闭嘴！你不会醒不过来！”
话落，他恼怒转身，那双泛红的眼微微湿润。
“可是……”苏妤突然泪目了：“万一呢？”
万一醒不过来呢？
“万一……”季亦昀咬着她说的话：“那我就守你一辈子，别忘了，你脑内是第三枚芯片，你也不会老。十年不行，那就二十年，总会醒来。”
这番话既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他一定能让苏妤醒过来。
只要呆在他身边。
苏妤曾听到过一句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没有死亡界线的芯片人，一辈子等于永恒。他许了她永恒。
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苏妤抬手擦去，羞赧都藏在了手后：“亦昀。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很爱你？”
她已经做好被季亦昀调侃的准备。然而他却比她更深情地说：“我也是。很爱你。”
是的，他怕了，他怕后悔，他必须要再用力地告诉她一遍。
得到季亦昀铿锵有力的回答。苏妤感觉身体忽然充满了力量，一点儿也不畏惧再也醒不过来。
她哭着又笑着道：“我们走吧。”
这段路。总归得走。
季亦昀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牵得更紧了，一步作两步走地陪在她身边。
虽然每一步都很艰难，但到底是走到了尽头，苏妤看见两束明晃晃的车灯出现在林子里，接着看见一辆白色的车，接着看见倚靠在车门旁不耐烦看腕表的米谚秋。
接着，她双眼一黑，连被抱起或倒地的知觉也没有。
玛莎拉蒂飞快地行驶在易城主干道上，车内气氛极度压抑。
米谚秋时不时看着后座的季亦昀，车外有灯光折射进来，落在鼻梁上，切割了明与暗，他目光低沉，不动如山地望着怀里人儿。
苏妤睡在他的腿上，双眼紧闭眉宇放松，若不是没有呼吸声，活脱脱一个睡美人。
米谚秋轻咳了声：“原来她的脑内有芯片，难怪当时做CT的时候看见有阴影，还好舅舅有先见，没动刀，不然轻易动了这枚芯片，说不定就醒不……”
话差点说出口，他生生憋了回去。
不禁打了自己嘴巴一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擅长找话题。
季亦昀没吭声。
米谚秋又道：“舅舅……那现在这围栏程序……怎么办？真的有那么难删除吗？”
“不知。”季亦昀清冷道。
米谚秋抿唇：“我看这‘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不然我去把骆千屿绑过来，让他删除这个程序，一劳永逸。”
这时，季亦昀终于舍得把视线分他一点。
季亦昀剜着他后脑勺：“跟了我这么久，白跟了？都学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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