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娃，可曾读过什么书？”曾夫子扭头和善地看着她。
“不曾。”
夏八答的坦然，她自是不知道这一般人想进锦州书院有多难，遇到师长提问即使是没看过著作策论，抠嗦抠嗦也要说出几本来的。当然，进了锦州书院，自然看的书也不少。
“可有学过千字文、百家姓？”曾老头摸了摸胡子，看着她。
“看过千字文，不过我不识字，看不大懂。”何止是看不大懂，夏八是觉得和天书一般，忒晦涩了些。
“可开过蒙？”曾夫子脸上现出了些为难之色。
“开蒙？”那是什么？夏八张着大眼睛摇了摇头。
“这臭小子……”曾仪咬牙暗骂，怪不得送他这来，又看了一眼夏八，小姑娘瞧着怪机灵的，想必教起来也不必太过吃力吧？
“算了算了，就从头开始教吧，没学过也是好的，不呆板有灵气。”
曾仪这话其实是在宽慰她，倒是夏八听不太懂，还以为别人再夸她，摸着后脑勺腼腆地笑了笑。
曾仪看着眼前这姑娘傻里傻气的笑，突然开始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
“夫子，那现在要干什么啊？”夏八被夸奖了，很高兴，胆子也大了点。
“嗯？”曾仪作沉思状，他现在还真不知道该安排她去干什么。他现在教的学生多为有天赋的幼儿，待到学成就直接升入锦州书院，也算是储备人才。可今日小萝卜头们沐休。
他为难地看了夏八一眼，“这样吧，你先熟悉熟悉书院内环境，明日再统一教学，可好？”
“好啊。”夏八笑着说道。
“嗯，那你出去玩吧。”曾仪满意地笑了笑，挥手让她出去。他倒是一点不担心夏八出事，锦州书院内皆是文人学子，小姑娘长的好看，谁见了不喜欢。
“嗯。”
夏八学着江沭的样子拱了拱手，还有模有样的。
她退出曾仪的房间，一路小跑出院子，回过头看了一眼牌匾，上面写着“曦院”。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记清楚之后，才转身往外走。
她沿着谢灵川带她走的路走了一会，到了一个分叉口，实在想不起是走那条路了，她就随便走了一条。
夏八走的不快，慢悠悠地观察着锦州书院里的景致，她觉得吧，锦州书院与她所看到其它的书院有很大的不同。虽然她没进去过其它书院，但她站在外边看着就觉得透露出一股严肃端正的气息，连亭台楼阁都是四四方方的。
可是锦州书院不同，它从外表看根本就不像一座书院，反而更像一座庄园，里面处处又透露出灵气。一花一草摆放的错落有致，太过素雅的地方会随意种上几株艳丽的花，让那整片区域都变得活气了起来。
有些墙上还爬着藤叶，看着光线被藤叶切割成细细碎碎的小光斑映在墙上，也别有一番风味。
夏八还发现这里有很多很多的门和窗，但每一扇门和每一扇窗都不一样，形状、样式、雕花各有不同。
许是因为现在还没下学，夏八没碰到人，她走走停停到了一个小池边，虽是叫小池，但池子一点都不小，引得是活水，池水清澈，里面有荷花，不过现在还不是绽放的季节。夏八觉得有些可惜，到夏天时，她可能就不在锦州了。
夏八踮起脚远远地望见水上的回廊中心的亭子里有个人影，她挺高兴，走了这么远，她都不记得回去的路了，找个人问问也好。
她提起裙子朝那人跑去，脚步踏在水上回廊上，和着水声，有节奏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亭中的人好似被这响声惊扰，抬起头看向声响的来源。夏八跑的快，不待亭中人反应就来到了亭前。
夏八停下脚步，顺了顺气，抬起头一看，这个人，她好像在哪见过？
而亭里坐着的赵卓然显然是被突然出现的夏八吓了一跳，唰地站起身支支吾吾地说了句“告辞”，就转身想走。
夏八怎么能让他现在离开呢，她快步向前，“我记起来了，我上次在瑜城书坊看见过你，在二楼的窗户边，你还记得吗？”
“不、不记得，我先走了。”
赵卓然脸涨红，他当然记得了，他那次从书院逃学出来，就是为了去看那本让他心心念念的《周髀算经》，没想到遇到了人，他一慌就跑了，再去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那本书了。
“怎么会？”夏八脸上闪过纠结，她难道看错人了？
赵卓然趁着她走神，立马拾起书，慌张地朝岸边跑去。
“哎！你别跑啊，我又不会吃了你！”夏八回过神一看，这人已经跑出几步远了。她这下肯定了，这绝对是她上次碰见的那个。
夏八一个箭步追上他，拦住他的去路，“你别跑了，我又不欺负你，我就是想问问路。”
赵卓然揪着怀里的书，可怜巴巴的样活像个被别人欺负的小媳妇，他听见夏八的话，缓缓抬起头，“你，你说真的？”
“当然，我叫夏八，是……曾夫子的学生，曾夫子说让我出来逛逛，我一逛就忘记回去的路了。对了你叫什么？”夏八看着他说道。
“真的？”赵卓然显然还有点不相信。
“真的，比真金还真。”夏八用力地点头。
“不可能，曾夫子怎么会受女子。”赵卓然虽然气势有些弱，但条理还是挺清楚的。
“我……我其实是跟着谢灵川进来的，我是他的书童。”夏八皱着眉解释道。
“谢灵川？！！那就更不可能了，他向来不近女色。”赵卓然一脸惶恐，提起谢灵川他好像很害怕似的，身子还不自然地僵硬了一下。
夏八看着他的样子，脱口问道：“你很怕他吗？”
“我……”赵卓然眼睛四处闪躲，不敢看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算了算了，不提他，我真的是曾夫子的学生，我是从曦院过来的。”夏八说实话也不在意他到底怕不怕谢灵川，她只是随口一问的话，不过，现在看他的反应确实是挺怕谢灵川来着。
既然他不愿意信她，不如，
“我是谢灵川带进来的，我要是走丢了，他肯定会不开心的，我不管，你要么告诉我怎么回曦院，要么就送我回去。”夏八头一次狐假虎威，心里头还是有些忐忑的。
“你……我……”赵卓然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来小冉亭看书了，现在好了，又得罪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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