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恕罪，十几天前小民的确是帮赵公子开了一副药。赵公子应该是还有印象吧？”楚维邀飞快地瞄了一眼赵卓然。
赵卓然霎时间脸色就白了，“我，你不是─”
“肃静！”赵卓清一拍醒木，看着堂下的楚维邀，“你的状纸上写的可是一副跌打损伤的方子。”
“确实是跌打方子，但这方子里有一味药名为马钱子。其对于跌打损伤、止痛生肌有奇效。”楚维邀额头贴在地上，“但马钱子毒性同样霸道，服用稍多即会中毒而亡。”
“你、你胡说！”赵卓然指着楚维邀的手有些颤抖，他明明是为了……
“肃静，赵卓然你是否如楚维邀所说，十几天前在广德医馆开了这副药？”
外头的人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了，赵卓然已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的手忙脚乱。
“我，我没有…我是去、我……”
“啪！”
“回答本官。”赵卓清盯着赵卓然。
“我是买了一副药，但那是─”赵卓然猛地抬起头，肚里的话已经到了咽喉口，却在触及赵卓清的眼神的一瞬间，死死地卡在了喉咙里。
一个“是”字重重地砸进了赵卓清的心里，他在这一瞬间里，甚至不知道该抱有怎样的表情？即使他一次次告诉自己要相信他，可在这一刻，不可置否的，从心底泛出了些许疑惑与怀疑。
“你为什么要开跌打损伤的药？”赵卓清问他。
“我……”
“大人，请大人还我兄长一个公道。”
稚嫩的童声突然从人群中传出，大家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赵卓清眉头一动朝人群中看去，里头居然走出来一个穿着学子衫的孩子。
夏八跳起来一看，居然是孟昶，几乎是同时的，夏八就想起了那天他和赵卓尔说的话。
“不好！”夏八挤进人群，朝前靠去。
“请大人还我兄长一个公道。”
孟昶走到众人眼前，眼睛哭的红红的，脸上也是青白青白的，没一点血色。
众人被这突然闯入的小孩弄懵了，特别是赵卓然，刚要出口的话就突然被打断了，回过神来，人已经跪在大堂上了。
他抽抽噎噎的，身子还在发抖，趴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抬起脸时依旧是一副害怕胆小的样子。
“大胆小儿！”
还未待赵卓清发声，旁边的衙内就回过神来，上前想把人拉下去。
“我看见了！我全都看见了！”
孟昶被人从地上托起，他大叫一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是哪家的娃娃？”
“看着怪可怜的……”
“是啊，是啊，他不是说他看到了什么吗？干嘛不让人家说啊？”
“我看八成心里有鬼，你看看那小娃娃那来这么大胆子。”
“那小娃娃穿着锦州书院的学子衫，估摸着是有什么内情吧？”
“干嘛不让人说，不会是赵大人想偏……”
“啪─”
“肃静！公堂之上，乞容你小儿造次！来人呀，拖下去！”赵卓清冷下脸高声说道，不留半分余地。
“大人，我不是捣乱，我有状纸！”孟昶趁着衙内愣神的功夫，麻利地从怀里拿出皱巴巴的状纸。
状纸一出，赵卓清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一环扣着一环，倒是挖了个坑等他跳啊！
外头的吵闹声愈演愈烈，他如今若是不收这诉状，那便是有包庇之嫌。好，好的很！
衙内为难地望向赵卓清，然后把孟昶手里的状纸递给他，赵卓清接过状纸一看，心中便就全明白了。
“你是何人？”
“回大人，我是锦州书院学生孟昶，今日是来为我哥哥孟光申冤。”孟昶跪在地上，声音哽咽。
“你有何事要上报？”赵卓清靠在椅背上，眼底微不可查现出了一丝倦色。
“回大人，我当初亲眼看见赵卓然从寝舍通往后山的小道上走出来。”
他一言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耳朵边，赵卓清并未公布这个消息，因为那条小道上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现。
但没想到，他这么一个思量之举，现在却变成了袒护包庇的铁证。赵卓清浑身像是卸了力，他闭上眼睛，走到这一步，若还不明白的话，就白在官场上混迹这么多年了。
“我就说嘛，那赵卓然是赵大人的亲弟弟，肯定是要……”
“哎呦，你可小声点吧，这些事也是我们能议论的……”
“就是就是，小心把你也关进去。”
“呵~我算是明白了。”
“……”
“我今天一直在人群中听着，直到听到楚大夫的话，我才敢确定，原来那日我看到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夏八满脸怒容，气势汹汹地推开人群，跑出来。
有了前车之鉴，衙内立马反应过来，还未待夏八往下说，就捂住她的嘴，要把人拖下去。
夏八看着娇小，力气却不小，她奋力一挣，挥开那两人的手，嚷嚷道：“赵大人不要上当，他前几天还拿这事威胁过清灵，他都敢拿他哥哥的死威胁人了，能和他哥哥有多…唔…嗯…”
衙内也不是吃干饭的，立马又上前捂住夏八的嘴，这小丫头和吃了大力丸似的，力气也忒大了些。
“放肆！”
赵卓清倏的挣开眼睛，两手拍在案桌上，“唰”的站起身，“先放开她。”
衙役闻言一愣，夏八连忙抽出身来，“大人明鉴。”
赵卓清一抬眼，直言问道，“你可有诉状？”
“诉状？”夏八一皱眉。
“没有诉状胆敢擅闯公堂，一而再再而三，真当我朝律令是摆设不成！”赵卓清用力一拍桌子，身上怒气全都显现了出来。
“朝廷律法严明，本官食朝廷俸禄，为朝廷办事，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松弛大意。”
他走下公堂，“锦州书院一向是各地学子心驰神往之地，如今发生这么大的案子。本官天天日思夜想、夜不能寐，不敢行差走错一步。”
“这桩案子由我经手，我就一定会彻查到底，包庇偏袒更是可笑！”
赵卓清声嘶力竭，外头的人才终于意识到这位他们一直拥戴，办事为民，处事温和的赵知州，是真的生气了！
“我早说了，知州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知州大人……”
“来人！把人给我轰出去！”赵卓清一甩袖子，重新坐回椅子上，脸上的情绪已经掩饰的差不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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