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之中熏香缭绕，淡淡的香味弥漫在屋内，窗户小开了一条缝隙却也不曾驱散着香味半分。
“说吧，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谢玄端坐在这书桌后的椅上，一双丹凤眼眼角上挑，抬眸时更是无限庄严，让人心生胆怯。
任毅虽是帝师却也不禁为这与生俱来的气势所吓到，他咽了口水，随后才叹口气道，“当年的事还有一层隐情，但老夫也不确定是真是假。老夫那时被太子调离京城，也不过是得到了他所送来的一封书信。”
“信呢。”谢玄并不因为他所言而心有所动，反倒是极为谨慎。
任毅从怀中掏出书信，那只手哆哆嗦嗦的，仿佛手里拿的便是什么奇珍异宝，生怕不小心便摔着了。
谢玄拿了书信细细看了好几眼，这书信的古旧并不是后人造假能够做成的，上面的墨香更是沉淀了许久，混杂着纸张的草木青香，信的末尾还是太子的私章，字体也是太子平日里所写的小体。
别人都以为太子的字会是奏折批阅上的大气，但是只有他们几个为数不多的人知道，这个人平日里同友人的书信却是格外的娟秀，如若不告知怕是该以为这是女孩子所写的。
“真亦假，假亦真，莫被环境所惑，莫归。”
几个简简单单的字体，却下笔有力矫健，落笔更是丝毫不曾有所停顿，想来对方写的时候早在腹中打好许久草稿，没有半分犹豫。
“老夫收到这书信时正在镇南，本以为这次不过是帮太子护送东西来给镇南王，毕竟这二人情谊深厚，不舍得托付他人亦是有可能。”任毅颇有一副捶胸顿足的气势，他叹了口气，“等老夫收到书信匆匆赶回时，却在半途中得知了太子造反，东宫被烧，而太子葬身火海一事。”
谢玄的手指在纸张上摩挲着，他没有说话，对于面前这人的言语真假，他保留几分看法。
“你回去了？”谢玄问道。
任毅点头，“老夫还是想着赶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刚入了京就得了那小贼登基一事！老夫原先是想帮这太子一派逃离魔爪，但是那人下手太快，老夫无力回天……”
谢玄眉头微蹙，他可是记得当初耆老在事发后还找自己借了人，那个时候可是事发后三个月远了。
如若是按着任毅的说法，那么耆老当时定然是受到了迫害，又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去处理太子党派一事？
这二人之中是有人在说谎？
思及至此，谢玄双眸更显严厉，他看向面前苦涩不已的老人，冷冷道，“哦？下手？如何下手？”
“那人一早便将老夫官职撤了，说是老夫教导不慎才使得太子殿下误入歧途。所以老夫……”
“老夫连太子的最后一面都不曾得见便被赶出京城。”任毅掩面痛哭，老泪纵横。
谢玄丝毫不为所动，他屈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面上满是深思神色，似乎在揣摩着这言语之中有几分真假。
“老夫所言句句属实，还请摄政王明鉴。”任毅一打袖子，重重跪在了地上，脑袋磕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先起来吧。”谢玄开口道。
任毅闭了眼，并没有强求，而是起身依旧站在这书桌面前。
“现如今你住在何处？”谢玄问道。
任毅抿唇答道，“和友人住在一块，在镇南府城郊处。”
“友人？”
“是一行侠仗义的小子。”任毅面色缓和不少，“当年老夫被赶出京城，却被这劫匪所劫。拿了钱财后还想杀了老夫，幸得这小子仗义相助，随后便结伴同游。”
谢玄微颔首，没多问，而是摆摆手，“你且先下去，如若不介意倒是可以搬入府内，这府内宅院众多，你可自选一处。”
任毅想要询问关于谢颜景的事情，但是知晓对方并不是真的信任自己，而不过是想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罢了。自己现在在对方眼中是怀疑的对象，故而没有将话语问了出来，而是随着伺候的下人出去了。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谢玄起身抬手将窗柩推开，清新空气从这加大的空隙之中吹入，一瞬间整间屋子的香味淡去不少。
“你怎么看？”谢玄问道。
他背后的书架向两边撤去露出一条通道，镇南王从通道之中走出，他紧锁眉头，“当年事发时他确实是在镇南王府，我那会子还在奇怪，兄长怎么会派他来此。毕竟每年这送贡品大多数是朝廷的军队送来。更何况那个时候朝廷之中争夺越发白热化，任毅作为一介帝师，当年在京城或多或少也是有所名望的。”
“嗯。”谢玄微颔首。
当年自己身为帝师后来等太子十来岁时便将此位交给了当时名望颇深的任毅。
任毅师出名门，更是多年御史，刚正不阿。早年只娶一妻，育有一子。但是其子生子难产早逝，而其子更是战死疆场，这人本不过是一介孤儿，没有其余亲戚旁族，适合作为太子近臣。所以才被选上太傅一位。
“除非当初兄长早有想法了。”镇南王接着道，“兄长觉得危险，而按着他的想法。任毅本就孤苦无依，如若是再陪自己赴险是他心之不忍，所以才会那时就将任毅给调离京城。”
“不过也有可能这一切不过是任毅揣摩兄长意思给我们下的套。”
说完话，镇南王自己也不禁摇摇头，“里头玄乎太多，那封信真假也难以辨别，这倒是一时半会有些麻烦。”
“信应当是真的。”谢玄开口，“当面字体别人难以模仿，那是颖儿教给你兄长的。”
镇南王一顿，“所以是真的？”
“如若是你所说的，倒是极有可能如此。只不过为什么岚夜知道了谢岚山打算谋反还会无动于衷？更何况那谋害的还是自己父王的性命？”谢玄眉头微蹙起一个疙瘩，紧接道，“将助力调离京城。而谢岚山这事后如若是第一时间驱赶了任毅又怎么会留下耆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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