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回来了！”白茶上前叫门，管家看到的一瞬间，神情从惊讶到紧张再到古怪，一系列的表情在他那张老脸上异彩纷呈，却没有侧身让开的意思。
“怎么，一两个月没回来，这就不让我进门了吗？”柳晚柒危险的眯起双眸，面纱遮掩下，那双眸子凌厉异常。
“不敢，不敢。”管家如梦方醒，让开了大门。柳晚柒想也不想的走了进去，随口问道，“他们人呢？”
“老爷休沐，带着老太太、夫人和小姐们去济源寺上香了，约莫明日会回来。”管家忙不迭的跟在身后，十分不情愿的答道。
“你走吧，去灵犀院的路我识得。”柳晚柒挥了挥手，让管家退下。
柳晚柒和白茶吩咐小厮卸下马车里给灵犀院众位仆从买的礼物，而她的手里，抱着几盒精致的东夷国的点心，还准备了一肚子哄清欢开心的故事，等着清欢姜荷他们问起的时候，说给他们听。
几乎是小跑着绕过回廊奔向了灵犀院，直到站在灵犀院门口，看着有些荒凉无人打理的院落，柳晚柒望向里面，良久没有动步子，直到后面拎着一堆礼物的白茶赶上，她还是没有走进灵犀院。
直到听见灵犀院里传来一瘸一拐的脚步声，柳晚柒吸了吸鼻息，腾出一只手理了理自己鬓角有些凌乱的碎发，扯了扯唇角。
看着拄着一根拐杖出来的清欢，鼻头微微泛酸，语调轻快的问着，“清欢，你的腿怎么了？他们人呢？去哪里了？我回来了怎么都不来迎接？难道我走着月余，你们这些小没良心的，竟是将我忘了，枉费我还给你们每个人都带了礼物！”
清欢站在门口，怔愣了好半晌，手里的拐杖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下来。看着柳晚柒手足无措，眼里却是翻着希望的光。
一向活泼爱笑的她，神情有些憔悴，似是不敢相信柳晚柒就出现在她眼前，努力揉了揉眼睛，待确定眼前之人真的是自家小姐回来后，乳燕投林一般踉跄着扑进了柳晚柒的怀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姐，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我终于见到你了！”清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濡湿了她的衣襟。
柳晚柒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抱着清欢瘦的只剩下一把的小身板，轻声哄着，“没关系，我回来了，回来了。”
他们离开的日子，清欢到底经历了什么，原本丰腴的脸蛋，如今形销骨立，抱着她的手臂微微颤抖，衣袖下隐约还露出写新旧交叠的伤口，有鞭痕，有刀伤，甚至还有烙铁的痕迹。
久别重逢的欣喜，被一头冷水兜头淋下，精心准备的点心散落一地，白茶放下自己手里的大包小包，默默无声的捡起。
柳晚柒眸光闪了闪，瞥到躲在不远处偷瞧着这边的管家，哼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小心的扶着清欢，三人携手进了灵犀院，荒凉破败，庭院中柳晚柒喜欢的花已经枯萎，树下摆放着柳晚柒最喜欢的躺椅，四分五裂。原本欢声笑语的灵犀院，此刻除了她们三人，再无别人。
“让我看看你的腿，”扶着清欢坐下，柳晚柒没有丝毫犹豫的弯腰卷起清欢的裤脚，却被清欢摁住，“小姐，我没事，真的没事。不用看了，我只不过是不小心摔断腿。”
“清欢，别忘了，我是个大夫，给我看看，乖。”柳晚柒拿开清欢的手，拉开她的裤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膝盖骨被人生生剜去，留下一个硕大的疤痕，因着没有及时处理，腿部的腐肉被割去了大半，到现在还包扎着厚厚的绷带。
“这是谁干的？！”柳晚柒抬眸，隐含着怒气。
“小姐，没事，我不疼的。”清欢别过头，躲闪着柳晚柒的目光。
“我问你，谁干的！”柳晚柒咬牙，眸光危险的眯起。
“小姐……”清欢抿着唇，一副快哭了表情。
“你不愿意说我不逼你，我自己查。”柳晚柒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丸递清欢，“这些药吞服，避免伤口发炎，敢伤你的人，我比让他百倍奉还。”
“其他人呢？”白茶放下手里的东西，扭头问着好容易止住哭泣的清欢，“小姐给姜荷他们都买了礼物，人都哪里去了？”
“他们，他们全都……死了。”清欢眼圈发红，抽噎着，扬着小脸可怜兮兮的抱着柳晚柒的手臂不愿意撒开。
“死了？怎么死的？”白茶蹙眉，想来沉稳的她终是没有忍住，开了口，“灵犀院算上丫鬟婆子，总计十八人，都死了？怎么会？！”
“小姐，清欢无能，没能救下他们，请小姐责罚。”清欢摸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提起裙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柳晚柒弯腰将她扶起，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起来说吧，你不愿意说你受伤的事情，那别的事情你总肯告诉我们吧，我们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府中容易生事的都被我送进了京兆尹，韩氏那一家子也在我临走之前警告过，这府中除了钟姨娘说得上话，恐怕也再无别人，难道是她做的这一切？还是说，是我那个丞相爹做的好事？”
几乎把丞相府中所有人都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想着所有事情的可能。她原以为她走之后，把柳熙若和柳以柠关进京兆尹，钟姨娘虽有野心，但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主儿，把兰芝这个惹祸精送到了柳荣桓的身边，顺带毁了柳荣桓的名声，这一切看起来灵犀院众人在她离开的月余应该是安全的，没想到……
清欢眼眸通红，咬着唇瓣叙述着，“小姐走后，破军和黑切被调回相府。府中钟姨娘把持中馈，灵犀院还算过得太平，可是没过多久，相爷娶了新夫人进门，新夫人原看着是个十分好相与的，没想到背地里却是心狠手黑的。”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二小姐和四小姐从大牢里接了出来。胡大人因为当初的案子错判，还被革了职，如今沦为京兆尹的伙夫。”
“两位小姐回府，如有神助，对灵犀院展开了疯狂的报复，姜荷她们有的是被栽赃了偷窃，有的是出去采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几天之后，尸体便在乱葬岗出现，相爷对此事也是不闻不问，钟姨娘和肖姨娘如今也自身难保，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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