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回来啦，真够辛苦的，”她扫了眼时间，头也不回，“那种事情，人类不大可能做到，灵长类的猩猩狒狒等等才……咦，等等，人的脚不能改变，我可以改变键盘呀。小一你真聪明！手上的事情忙完我就设计一款能用脚操作的键盘。啊可以给残疾人或者程序员使用，这样那些一天要码上万字的家伙就可以把双手解放出来了。”
认识已久，她的想法总是能出乎他意料。看了几眼屏幕，他在她伸手之前捞走酒瓶：“这些是鸭梨拿来的？”
“对头。他爸爸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我一向他说明来意，就主动给出了全部资料。还有施工图纸，连所有参加施工的工程队、设计师、工人和使用设备都详细列出。”
“那当然，他爸和我爸是战友，在越南吃一个罐头，住一个猫耳洞，又在一起炸得猴子鸡飞狗跳，”秦石武抿了抿嘴，想叹口气，想了想还是忍住，“报我的名字，他总会照顾一点的。怎么样，资料有用吗？”
“有用是有用，可……”娜塔莎停下动作，转过椅子咬着嘴唇沉思。
“怎么了？麻烦把那些术语去掉，用我听得懂的说法。”
“我还是不明白他们想做什么。在南越会叻镇附近的工地共计六个，其中完工的四个，在建的一个，刚刚准备好建筑材料的一个。从杨叔叔给我的图纸来看，这些像是射电望远镜和雷达站的东西是某种信号产生装置，设计原理相当复杂，比现在世界最先进战舰上的Aegis系统还难懂一百倍。”
“现在最先进的……”秦石武想了想，“刚下水的055A？”
娜塔莎自顾自地继续说：“各个信号装置的几何中心位于杨叔叔想买而没买下的农场上，这样一来，假如在农场位置再建个发射装置的话，发出的信号会被得到巨大的增幅，强度远远超过各个装置的简单相加。不要小瞧！是非常可怕的数量级差异，假设每个信号装置发出的信号强度是10，这样增幅过后至少能达到一百万的级别。”
“还有这种操作？”
“就是有。”
“不，我不是指技术层面。我的意思是，他们，”他们是冈格尼尔，这样的技术无疑出自那些可怕的家伙之手，“到那种穷乡僻壤去大张旗鼓地造这个干什么？这次在圭亚那发现的也是这种工地吧？”就是因为远至美洲也发现了同样的东西，娜塔莎才紧急前往圭亚那调查。然而到达目的地后才发现，所谓工地就只是个空壳子，没有工人，没有材料，只是建起几个在南越相同的模型。
“是呀，同样的东西，卫星拍摄的照片上一看就知道。”
“这会是某种新型的战略武器吗？”
“不可能的，”娜塔莎断然否定，“杨叔的图纸里包括了中间那个发射装置，虽然因为钉子户不肯拆迁的缘故，他们在会叻没有能建得起来。信号的发射是扩散式，而非一点集中，不可能作为武器使用。”
“那就更奇怪了。超大型的电视塔？”
“在揣摩冈格尼尔意图之前，还有个问题没法解释。”
“什么？”
“发射装置的材料构成。要满足设计指标的话，材料对耐热性和结构强度的要求非常大，超导超磁，地球上不存在这种东西，我算了十遍才相信设计师没有数错小数点。而且还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单晶……啊对不起，你又要听不懂了吧？简而言之，就是中间的信号发射装置只存在于图纸上，不可能找到合适的材料建造。当然，他们也可以用普通的材料，不过那样一来，增幅就相当普通，对不起各个工地的造价了。”
两人同时感到疑惑。以他们对冈格尼尔的了解，绝不会没缘由地去无关紧要的地方，花费无数金钱与人力，造一个根本无法实现的装置。秦石武调查过参与施工的甲方，是来自美国的一家科技公司，顶了个马丁-格列维奇的名号。这家公司毫无疑问是冈格尼尔所有，摆在台面上的尽是无关紧要的信息，正类似黎明的帕夫利琴科科技有限公司。-
“说起来，那个叫伍迪的美国佬吐了些什么情报？”娜塔莎站起来活动脖子，“你们一定用了很多邪恶的手段吧？小一是个残酷的人哩。”
“其中半数出自你的发明——不过这次没用得上。那家伙很配合，但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说，对于冈格尼尔的描述也和你们在船上搞定的那家伙没区别。关于那些设施的用途，他也总是兜圈子，不知道，要么说是技术人员的活，他只负责保护工地安全。”
“这就没辙啦。既然你回来了，我活也干得差不多了，就别再讨论这些烦人的工作了……怎么样，先看场电影，然后……”她笑得狡黠，“铁人三项？”
“等我一小时，”秦石武很无奈，“有一大堆事在等着我。或者……顺序换一下？”
“噢，还是不要了，工作要紧。唉，工作才是最难对付的第三者啊。有时候觉得真不甘心，你到底娶的是我，还是工作啊？”娜塔莎显然很不高兴，不过心情没上次秦石武已经趴在她身上却被叫走时来得糟糕。牢骚归牢骚，她可不会做出影响丈夫的事情。要分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天朝的政治课本是这么写的，她认为颇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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