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礼听见那工作人员回答的“打死不喝营养剂”的声音之后，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大一刚刚开学的时候。
他骄傲的对着桑温和图巴巴挺起胸脯, 以为自己是其中最优秀的存在, 下巴尖都是扬起来的。
他当时不在意任何人对着自己是什么样子的眼光, 就是因为对自己绝对自信。
但是他们两个人，一个人已经做到了官方大型比赛的评委的位置上，另一个可以在初赛复赛全部拿下第一的成绩。
他算是什么呢？
什么都不算罢了。
像做了一场荒唐的梦，梦中尽数是夸赞自己的声音。
醒来后满手空荡, 什么也抓不住。
这种恍然像是在梦里的情绪，一直到他见到桑温的时候都没有消散。
周文礼看着桑温一身书卷气满满的文人墨客样子, 步伐稳健的走进等候区。
桑温的长相和周身的气度，都是没有什么攻击性的稳妥。少年意气, 是最向往着未来美好的初生云霞。
桑温看见周文礼在那里有几分呆呆愣愣的站着。
他刚走近周文礼想与他打个招呼, 就看见周文礼一瞬间回神过来，望向自己的目光是无比尖锐, 像是刺破苍穹而来。
“你就是文明吧。”
周文礼的声音坚定, 而无比确认。
“所以不存在什么模仿文明写作的文明风，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人。”
周文礼一直是聪明的，他抓住了一点儿思绪，就能把所有真相挖出来：“你换着身份写作, 为着的就是把抛弃掉数据资料的写作方式彻底带进人们的视线中。”
“有了文明，又有了打死不喝营养剂的文明风写作，就会有更多去学习文明风写作的人。”
他看着桑温, 眸中的敌意从未消散。
“你在我面前装了那么久。现在我猜到了, 你还想否认吗？”
桑温站定。
他是默认的态度, 眼神扫过周文礼，淡淡然点点头。
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周文礼嘲讽一笑。
“那我们走着瞧。”
而后，便扬长而去。
桑温年纪大了，不是很懂周文礼的思路历程。
他顶着一张十八岁的少年风流的脸，看着周文礼的背影，半晌，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孩子怎么倔驴似的，拉不回来，话也听不进去。
“表演赛是一对一的对战模式，你是复试第一名，所以你的对手是复试第二名。选手身边是有导师跟随作指导写作的，所以到时候会有人的位置就在你身边。”
图巴巴一面弯腰帮着桑温整理他那一堆纸本笔，一面絮絮叨叨的叮嘱。
“两位参赛者的写作过程全星际直接连接官网，直播放出，一字一句的输入都会被人看在眼里。
不同于刚刚的决赛，还能像你那样在截止时间前玩个删除已写作完成的东西，重新再出二稿。”
图巴巴直起身来，盯着桑温道：“表演赛不允许大幅度修改，字句可以，段落都不行。不限时，但成稿要快，越快你能得到的表演分越多。”
桑温正啃着一块元沧给他带的米糕，嘴里满是甜腻腻的味道，心情却很是复杂。
他再三确认了比赛规则后，表情微妙的点点头。
大老爷们坐花轿，我也是参加过写作表演赛的人了……可以的。
在决赛的限时写作阶段，容纳过所有进入了决赛的参赛者的虚拟屏大厅，此时此刻却一片空荡。
除却了高台上的评委席之外，就只有坐在一方的周文礼和班杰尔，还有坐在另一方的桑温和图维维。
不同于班杰尔一直在周文礼的写作过程中，一直拧着眉毛干预的态度。
图维维就往那里一靠，一副上台来看小说的样子，全然一句话也没说。
他把全场自由度都交给了桑温。
桑温对着光脑，想了想，心中升起一个想法。
虽然他从未听说过写作还有表演赛这么一个方法，但是看它的规则，分数是不计入总成绩的。
所以即便踏踏实实的存在着各种表演分作品分，最终也不过只是一个趣味性的互动环节。
真是工作人员没有像决赛那样，断掉光脑的权限，只允许数据资料库的导入连接权限。而是将光脑直接全部权限对着参赛人员开放。
也就是说，桑温现在想水论坛都是行的。
那可以写些好玩的了。
桑温含着几分笑意，将刚刚从头脑中生出的那个想法贯彻到底。
全星际观众和评委会，眼睁睁看着在周文礼正严肃正经的调入数据的时候，桑温的直播区间在那里——
【这里是某小说大赛的决赛现场，同时，也是报案人发现尸体的地方。
我是一名法医，跟随着联邦警队到达这里的时候，正是下午的三点十五分。】
观众：……？这是什么开头？
他们看了一眼光脑的时间，恰恰好不是别的时间，正是三点十五分。
论坛和社交主页上的吃瓜群众一向走得快，跟着直播看得起劲，一边看一边啊啊啊的叫。
【？这是什么？他在干嘛？】
【啊啊啊他在写什么？】
【好像有点儿意思哈哈哈！我再看一会儿就去喝营养液！】
桑温还在继续写。
【将死者带回总部后，入侵死者的光脑寻找证据线索的时候，队长发现了死者死亡当时似乎在和人聊天。
光脑最后的影像页面上是死者的社交主页，最新的一条评论正是一句“好像有点儿意思哈哈哈！我再看一会儿就去喝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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