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什么？！”朱由校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大伴把那女人告状的缘由说出来，对则胜，不对则负。胜了就陪信王到朝鲜走一趟，不胜，朕就赏你一个安南的庄园。”
王安愣了愣，摇头苦笑，“万岁爷是看中奴才这把儿老骨头了。”
无论朝鲜还是安南，都是大明近期拓展的重点，除了需要朝廷重臣过去坐镇，宫中按例也要派人过去。可现在的情况是，权倾一时的司礼监早就风吹云散，取而代之的军机处成员资历浅薄，根本无法制约外朝的重臣。
反复权衡之下，请王安这位原司礼监掌印出山，就成了目前最好的办法。
不过，司礼监掌控朝廷大权的日子早已远去，朱由校也好，内阁和军机处也好，都不想司礼监改头换面重新成立，王安也只能以私人身份到两地公干，帮衬着军机处外派人员干好差事，和外朝抗衡。
王安低头想了想，问，“万岁爷觉得，奴才是该赢呢，还是该输？”朝鲜和安南一个在北一个在南，相距足有万里，王安分身乏术，当然不能两者兼顾。可两者选一的话，又因为他这两年在天津静养，对朝中的变化早已生疏，根本不明白皇帝的心思。
一时间，王安有些踌躇，觉得皇帝心意难以猜透，生怕自己选择错误，惹了皇帝不高兴。
朱由校轻笑，“无论胜负，都要看上天的意愿。”
朝鲜和安南虽然都是朝廷拓展的重点，可一个是要重新立国，一个是要收为行省，朱由校的态度明显侧重于安南。当初想邀请王安重新出山时，也仅仅是想让王安到安南走一趟。
可惜的是这个想法被朱由检知道了，他正在为如何降服朝鲜作难，一听说王安将要出山，当即和朱由校争夺起来，这才有了今天的一幕。
此时，看到王安犹豫不决，朱由检不顾皇帝在场，当即向王安套起近乎，“伴伴，打赌这种事，那有不想着赢的道理。等你赢了皇兄，咱们正好结伴到朝鲜去游玩。”
王安是东宫旧人，自幼看着信王长大的，两者感情甚佳。被朱由检这么温言软语的一求，当即就点头应诺下来，“好，老奴就陪王爷到朝鲜走一趟。”
朱由校看着好笑，咳嗽了一声，提醒主奴二人不要得意忘形，“伴伴还有说那女人是何冤屈呢。”
朱由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王安却叹了口气，“以女人的年纪相貌，除了状告夫家不仁外，还能有什么冤屈。”
朱由校有点纳闷，“为什么？”天下的事情行行色色，王安就怎么敢肯定那女人的冤屈和夫家有关。
王安又叹了口气，“奴才不单知道这个女人的冤屈和夫家有关，还知道这位管事和女人有瓜葛。”一边说着，王安一边用手指着旁边站着的那位码头管事，“万岁爷请看，他脸色苍白，浑身抖索，如果心中没鬼，又怎么会这样害怕。”
听王安这么一说，管事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皇上饶命，草民冤枉啊，冤枉啊。”
朱由校皱了皱眉，“那个女人是你什么人？”
“是，是小的妾室。”管事不敢隐瞒。
朱由校却摇摇头，“那女人双手细腻，怎么会是你一个工匠头能供养起的。”不是朱由校看不起人，是在是那女人和管事的反差太大，一个白白嫩嫩的像是大户人家出身，一个却是又黑又瘦脸上的褶子能够夹死人，这样两人站在一起，像主奴多过像夫妻。
管事连连叩头，“侯氏真的是草民买来的。”
王安轻轻一笑，“买了多长时间了？”
管事伸出一根手指头，却又缩回去，“一个月，不，二十多天，草民买她有二十多天了。不过，草民一直对她很好的……”
管事还想再分辨两句，王安却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侯氏所说的冤屈和他无关，是她正紧夫家的事情。”
朱由校被弄糊涂了，“侯氏既然有夫家，为什么会流落到这里？”
王安苦笑，“万岁爷胸怀天下，恐怕不太清楚着民间的事情。”顿了顿，又道，“其实，刚才和侯氏打照面的时候，老奴就有点怀疑，刚才听此人提起侯氏的姓氏，老奴才敢肯定，侯氏就是老奴此前见过的一个人。”
朱由校愣了，“你认识那个女人？”
王安点点头，“侯氏是天津一位大商人的妻子，精明能干，持家有方，十分难得。”他和陆成等人不同，身为中官，遇到官民家眷的时候，少了很多避讳，也确实见过不少女眷。而这位侯氏，正是少数能给王安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子。
朱由校更加糊涂，“那侯氏为什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王安又叹了口气，“那位大商人去了，没有留下子嗣，家族的堂兄弟们要吃绝户，侯氏又如何能保护好家产。没有被按个红杏出墙的罪名沉塘，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正说着话，马士英也赶了过来，“启禀万岁，微臣已经查明，这位女子姓侯，因为丈夫去世，膝下无子，就被夫家转卖给码头管事为妾。”
朱由校的脸渐渐的沉了下来，“因为丈夫去世，因为膝下无子，夫家的堂兄弟就可以明目张胆的霸占家产，卖良为贱？”
马士英脸一红，他已经查明，侯氏是天津人，其产业也集中在天津，出现了这种被霸占家产的情况，自然是自己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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