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华在大夫人还未碰触到他的手，就一扬手甩开了大夫人，瞪着大夫人，痛心疾首道：“我原以为外面那些都是谣传，是有人故意陷害，可是却没想到那些都是真的，往日虽严厉却慈爱的母亲，知书达理的妹妹，揭开那层假象后，竟然是如此的肮脏不堪。”
慕凌华愤然的目光瞥向慕凌蓉的时候，慕凌蓉不由自主的移开了目光。
他眸底闪过讽刺的笑意，质问道：“之前你们说三妹陷害你们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假的，我前去问过三妹，她根本不知此事，你们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
“啪！”
一记脆响过后，室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大夫人看了看被自己一巴掌甩偏脸的长子，心里却没多少后悔，她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训斥道：“谁都可以责怪我，就是你不可以。”
慕凌华转回头，红着眼问：“为什么我不可以。”
“你当然不可以，因为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慕凌蓉此刻接口，面目冷静的厉害，她看着自己的大哥道：“你如此的优秀，怎么可以屈居人下，娘不答应，我也不答应。”
大房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若想以后嫁的好，她的兄长就必须有出息，这样才能成为她的倚靠。
大夫人就是太重视这个儿子了，所以自小就舍不得让他接触这些，将他保护的过好，以至于养成了慕凌华正直凛然的脾气。
以为这个世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如今揭开真相，让他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美好，而是一片污秽和肮脏，他的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自嘲道：“为了我，你们就可以去残害别人，甚至那是个还未出生的婴儿，我只要一想到二弟是因为我，才会这么病弱可怜，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我情愿不要这些东西，我想要的我可以自己努力去争取，用不着如此卑鄙的手段。”
大夫人被儿子恨意的目光，激的倒退了一步，慕凌蓉及时上前扶住了大夫人，关心问道：“娘，你没事吧！”
大夫人摇摇头，只是一番苦心被儿子弃之如敝履的感觉并不好受，凝视着自己的儿子道：“你不屑于这些卑鄙的手段，可你却享受了我这卑鄙的手段带来的好处，不是我用着卑鄙的手段，你怎么能住在这丞相府，怎么能入京城书院读书，怎么出门，让人尊称你一声慕大公子，你是我的儿子，你就应该跟我站在一边，而不是为了外人来责怪质问你娘，谁都有这个资格，偏偏就是你没有。”
这一番话说的狠了些，慕凌华面色蓦地一白，有些摇摇欲坠了起来。
慕凌蓉也看着兄长道：“大哥，娘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难道要让娘伤心吗？”
慕凌华想起这些年，母亲对他的栽培之恩，爱护之情，一时间无言以对。
颓然的转身，挺拔的脊背都弯了下来，再没有了往日慕家大少爷的意气风发。
“你要去哪里？”慕凌蓉追问了一声，目中有着焦急。
慕凌华脚步顿住，他虽然不通这些事情，但也知道妹妹担心的是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抬头看了看虽艳阳高照，他却觉得昏暗一片的天空，声音涩然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去揭发你们的。”
她们一个是他的亲娘，一个是他的亲妹妹，他们说的都对，她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即便他不愿意接受，愧对这一切，也不会去揭穿她们。
只是他过不去心里的这道坎！
慕凌蓉和大夫人听到慕凌华表态，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只要慕凌华不会辜负她们的苦心就好。
至于此刻他的失落，大夫人和慕凌蓉却不甚在意，左右不过是时间问题，到最后他还是会想通的。
慕凌华从木兰院出来，一路失魂落魄的往府外走去，一路遇到他的奴仆，都恭敬的停下脚步对他行礼。
“大少爷好。”
往日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如今却感觉受之有愧，他下意识的想要点头赦免这些下人，头点到一半，却止住了动作。
匆匆的从下人身边疾步走开，这丞相府让他觉得压抑，他呆不住，只要呆在这里，就会觉得愧疚，想要对被他母亲伤害的三房二弟做些什么。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若是做了，就是承认了自己母亲的罪刑，一边是亲人一边是他的良知。
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想要远远的躲开。
慕凌华自幼就顺风顺水，作为慕家的长子嫡孙，念书的天分又格外出众，走到哪里都是让人仰慕的存在，一朝事变，出门了，偶遇那些同窗好友，都觉得众人看的目光一片异样。
他低着头都不敢看人，出了慕府，竟一时觉得无处可去，路过一家酒楼，抬头看了看，转身步入其中，问小二要了一雅间，想要准备静一静。
上二楼之时，一红衣女子带着丫鬟正从楼上下来，看见慕凌华，当即目光一亮，上前道：“慕公子。”
此女子正是蒋霓依，因其父亲是武将出身，蒋霓依倒是不像其他的闺秀那般，出门不是乘坐轿撵，就是头戴毡帽，将自己围的严严实实，好像不能见人那般，她去哪里都是大大方方的。
这次遇到慕凌华也是凑巧，正心里觉得欣喜，可是她一打招呼，对方却好像没听到一般，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蒋霓依侧头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眸底一片疑惑。
她身边的丫鬟不满道：“这慕家公子也傲的太没边了，现在谁还不知道他那身份是怎么来的。”
“闭嘴，谁让你乱说话的。”蒋霓依立刻不悦的呵斥了一声。
丫鬟被呵斥了，有些不悦的撅了撅嘴，倒是不再说话了。
蒋霓依看着慕凌华的背影倒是有几分心疼，那些传言闹的沸沸扬扬，她在这酒楼流连，自然也是知晓的。
如今，慕公子心里想必很不好受。
心里想起，她曾说过要上慕府拜访慕凌曦，心中一动，对丫鬟道：“走，我们去慕府。”
说完，就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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