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老太太的法事很快就做完了，我们正收拾准备回去的时候。李军政接到了王德全来的电话，李军政二话没说，一开口就跟人要五万。
我们在城里给人做法事，有时候帮人的忙，有点钱的人家，顶多也就有个千，一般的人家也就给个四五百，这一口气五万还真是个天价。
可有钱人就是有钱人，王德全二话不说，一口气就答应了下来。
之后我们在中街的小面店里吃了点东西，也没回家，就直接去了王满仓的灵堂。
王德全是城里的首富，首富可不只是因为他的钱多，除了钱，他家还几乎垄断了宁静城的烧鸡行业。
工程也大部分都是他在做，据说就别墅有好几套，这也不奇怪，要是没有一定的实力和能耐，县长也不会跑来为了他，跟我们小阴阳谈事。
王满仓的灵堂，设在东部水库的一套独一幢别墅里。
别墅的风景是真好，一幅田园美景，夕阳照着水库和水库旁边的芦苇丛，天地一色的橙色，赶羊人甩着鞭子唱着古老的民歌，吃饱了羊群咪咪地叫着，慢攸攸地向不远处的农村走去。
我们三个人中，李军政负责最累的活，要念咒语，要送魂，还要跟人谈价钱，所以他是师傅，走在前边，背着一把重量不超过二斤的木剑。
我和胡小菲跟在他的身后，我背着黄色有八封图案的包，包里装着罗盘，雷汗，拂尘，五谷杂粮，盐，汽油，鸡血，野鸡毛……各种各样，用的上用不上的，古怪的做法事用的东西。
胡小菲有钱，我们的钱她不分，所以她不负责帮我们拿东西，不过有她在也轻松，她能讲出无数个我们听也没听过的古怪故事。
这也不奇怪，一相经历了无数个王朝的狐狸精，她的故事有多少，我也只能用想象了。
王德全家的别墅门口平整的足有足球场那么大的草地上，停满了车，有我认识的宝马奥迪保时捷，宾利法拉利，还有很多我不认识但造型很时尚的闪闪发光的名车，一个县城，能有这么大的派头，这人得多有钱，我也只能去想象了。
“沐先生和李先生吧，这边请。”我们到别墅门口时，一个年轻人用标准地普通话对我们说着，弯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我们顺着年轻人手指的方向进了别墅，别墅的院子里摆满了花圈，水晶棺摆在院中，周围摆满了白玫瑰，穿着白丧衣的人跪了整整一排。
我们进了院子，李军政就拿了法铃晃了起来，他一边晃一边念着经文，我和胡小菲则负责烧点符，拿着酒，递个法器之类的活。
李军政念的咒语是岳飞的满江红，还有屈原的离骚里边的选段，这些段子是他从他四叔和秦空那里学来的。
这种咒语也就骗骗门外汗，不过在没有真正的鬼魂的情况下，就算念三字经都没关系，不做阴阳的时候不知道，做了阴阳后，就会明白，其实他们念的，大都是些古书，只是故意念唱的变了调，常人听不懂而已。
李军政把这当成了安魂的咒语，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出处，倒不是说他没学点真的，只是真东西有时候没有必要用，念起了费力而拗口。
如果不是我看过他的经书，也跟在秦空后边听过一些，我也听不懂他在念什么。
他念一会会伸手，我会递符给他，他会点着放在火盆里，符咒是我从书上照猫画虎画出来的，至于真正的用途，我自己有时候都弄不清楚，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王满仓是城里人都知道的二世祖，小痞子，他死了不知道有多少街道上做生意的人，被他欺负过的人在鼓掌。
可不管他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混蛋事，他这种人有钱人家的后代，注定死后要比一般人风光数倍，所以他的法事，也是我们最不负责的法事了。
花圈和白玫瑰，纸胡的楼房，童男童女，金串子，银连子，白棱白缎，比我见过的任何一场葬礼都要风光。
来祭奠亡魂的人更是大有来头，有电台的贾台长，水利局的副局长穆洁玉的父亲穆雄才，听说花钱买了县长当的包奴，还有县委书记沈三元。
一中的校长，还有好几个商场的老总，这是我认识的一些人物。
我不认识的，胡小菲给我指点的人就更大有来头的。市里都混的响当当的黑道大哥狼七，市委书记的大儿子，还有一个中央财政的领导。
我把最后一张符文递给了念经念的声音都沙哑了的李军政，低声对他报怨道：“这么有钱，早知道要个十万八万的，才要这么点，他妈妈的亏了。”
李军政没有理我，继续念着他的经，一本正经的样子伸了手，胡小菲急忙把酒瓶子递了过去，李军政喝了一大口，扑哧一声，喷在了火盆里，火盆里的火苗飙了两米多高。
火变低后，我们三人一起向站在一边给祭拜者还礼的王德全夫妇鞠躬，随后退出了人群。
李军政擦了把头上的汗，叹了口气，从我的手里接过一瓶矿泉水骂道：“这真他妈的不是人干的事，该死的孩子，累死爷爷了。”
“沐先生，王总让你们到二楼休息，一会他会亲自答谢你们。”
李军政刚报怨结束，之前引我们进们的年轻人出现了，很恭敬的态度对我们说，于是我们跟着他，上了二楼，进了一间靠西的客房。
念了两个多小时的经文，一口气没歇息，中间还要跳大神，舞剑，李军政累的站都站不稳了，一进屋，把剑丢在了地上，鞋也不脱地爬在了床上，半死不活的语气说：
“五万块钱真不是人挣的，吃饭的时候也别叫我，我要睡到天昏地暗。”
“五万块钱，宁静城恐怕就王德钱会出这个钱。”我放下了包，喝了口水说。
“走，我带你出去跳舞去。”
我和胡小菲这种混吃混喝的人，跟那些参加葬礼来串串门子，攀攀关系的人一样轻松，大把的力气没地使，胡小菲一说，我立刻就换了道袍，随后就却了夜总会。
我现在知道了胡小菲的身份，她自然不再在我面前把自己当学生，带我去城里最高消费的地方享受，我也不乎花她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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