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急忙谦让了一番，说孙里正多么能干。
“但是大嫂子哎，外头的事我听得比你多。”孙里正道：“如果纪凌真的这么和这王氏和离了，这些是会在他户头上留下记录的，以后万一他当了官，有人要害他，这就是由头。”
“王氏的伤，是她顶撞我，我气不过才打的，和凌儿有什么关系？”陈氏撇嘴说道：“我知道里正你是个善心人，想要帮这王氏，可也用不着这么说啊。”
“是真的，大嫂子哎，我何必用这话糊弄你。”孙里正敛容说道：“做官不只看你书读的好不好，还看你家风如何。你们关上门如何闹，没有人管。”
“但这王灿灿的伤如果被其他人都看到了，还闹得两村人皆知，以后，纪凌在村里抬不起头，你也要落个毒姑婆的名声。”
“这些事如果真的落了人话柄，日后可能成为纪凌的污点。”
里正说的异常严肃，陈氏不得不深思孙里正说的事的可能性。
“这王氏现在找到了我，还是不想和离的。”里正道：“现在也不兴和离一说，她这么说，只是找个由头让我出面帮她说话。”
“她昨晚还冲撞了我。”陈氏嘴硬道：“她把我推到了地上，狠的很，我现在背还是痛的。”
陈氏见里正不吭声，继续道：“是真的，不信你去问凌儿，他是秀才，不会说谎。”
“就冲这一点，我就可以把王氏休了。”陈氏恨恨的说道：“她拿什么和我儿和离。”
“你那儿没落到实处啊，没有伤疤吧。”里正正色道：“姑婆与媳妇儿不合，自古就不少见。”
“你要真不满意这媳妇儿，少给她点吃的，让她多做活儿，哪怕真的累死了，别人也只会说她命不好。”
“可她这手上的伤，却是实打实的。”陈氏道：“这事儿要传出去，就麻烦了。”
陈氏想了想，问里正这事到底该怎么办。
里正让她好好安抚王灿灿，最起码不能让王灿灿被姑婆虐打的事儿传的人尽皆知。
“要是普通人家，这事儿也不是大事，只是纪凌是秀才，以后要考科举的，凡事都要留几分情面。”里正见陈氏似乎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继续道：“其实这王氏人还是不错的，村里人说起她，都是夸她孝顺又能干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陈氏摇头道：“您不晓得。”
孙里正也不想晓得，他之所以会出面插手这事，是因为王灿灿找到了他。
而纪凌是他们村唯一一个秀才，他也希望村里能出个举人，最好能出个大官，这样他甘蒲村的里正当得也面上有光。
该说的话他已经说到，想这陈氏顾及到儿子的前途，应该不会再故意刁难王灿灿。
“她那儿我也给说说。”孙里正道：“姑婆再怎么不是，晚辈动手就是不对的。我出面当个和事佬，这事儿就揭过了。”
孙里正走了，王灿灿留下来了。
陈氏没给王灿灿好脸看。
王灿灿也不以为意，抱着豆豆回了自己的房就休息。
纪凌只能在家待两天，很快他又要到县里教书求学去了。
临行前，他找了王灿灿长聊了一次。
王灿灿这才看仔仔细细的看了纪凌的样貌。
长得不算俊俏，只能算是端正。
国字脸，浓眉大眼，样子不算丑，看起来还有几分忠厚。
可这样的人，却不是王灿灿的良人。
“灿娘，你和娘置气了这么久，也该消气了。”纪凌对王灿灿道：“这几天你对娘爱答不理的，本就不对。”
“你推娘的事，她也没再和你计较，你这儿的怒气，也该消了。”纪凌皱眉道：“为人子女的，哪儿能说爹娘的不是，心里有怨都是不对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王灿灿道：“有话快说。”
“我要去县里了，虽然你这次请了里正出面，娘对你还是不满的。”纪凌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要再这样下去，别说娘了，我对你都有些不满了。”
“你说你，多大点事儿，就找到了里正，家丑不能外扬，不知道吗？”纪凌眉头皱的更紧了：“还把胳膊给别的男人看，这在哪儿，都是大忌讳。”
“不过这些都算了，我是喜欢你的。”纪凌轻叹口气，道：“家和万事兴，你照顾好娘，时间久了，娘会晓得你的好的。”
王灿灿只是冷笑。
纪凌劝说了半天，她倒没再反驳。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纪凌大道理一大串，时不时引个经据个典的，原主就是被他糊的一愣一愣的。
她倒是能驳回纪凌的话，可这纪凌是典型的读书人，嘴皮上是不肯落了下风的。
到时候真成了辩论赛了。
没必要，这样的人，她根本不想搭理。
等纪凌走了之后，王灿灿倒真的勤快起来了。
她一改之前懒洋洋的状态，开始早起洗衣做饭。
陈氏早起后，看到桌上热腾腾的粥菜，稍微满意了些。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粥到嘴里，却吐了出来。
这粥太咸。
“你打死卖盐的啦？”陈氏大声冲王灿灿喊叫道：“这盐不要钱是不是？”
“手抖，不小心放多了。”王灿灿淡淡的说道：“你爱吃不吃。”
陈氏脸一沉，重重的把筷子放在桌上。
王灿灿不以为意，转身欲走。
“停下。”陈氏喊住了王灿灿，王灿灿一回头，就看到一碗热粥朝她泼来。
王灿灿可以躲开，可她就是不躲，只是伸手挡住泼过来的粥，粥还是泼洒到她的身上。王灿灿看了眼被烫红的手，然后把地上的碎碗一踢，对陈氏道：“本来兑点水还可以凑合着吃，现在全撒了，要吃你自己生火再烧吧。”
说完，王灿灿就走了。
“瘟妇，你去哪儿？”陈氏大声咒骂道：“反了天了，你现在敢给老娘脸色看了。”
王灿灿出了家门，就往河边走。
然后，她一边用大叶子沾着河水擦拭衣服上的米粒，一边垂泪哭泣。
有媳妇在那儿洗衣服，看到王灿灿坐在那儿哭，忍不住过去问道：“灿灿，这是怎么了？”
“今天早上的粥做到咸了些，姑婆不高兴了。”王灿灿一边说一边用手擦着泪，道：“她让我滚出去，我出来让她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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