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音被气得狠了,眼角处憋出一片红:“你还说!”
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针锋相对、毫无退让之意。章邯怎么拦、怎么劝都是无用,胡亥虽然没学过武艺,腿脚却是极利索,扑腾着像个猴一样,怎么也抓不住。
“行了!”
章邯实在无计可施,只得站在原地吼了一声。那两个人被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吓了一跳,顿时安静了下来。
“公主是你的姐姐,哪有这样说自己的姐姐的?”章邯压着火,默默看了胡亥一眼。
虽然语气听上去甚为平和,可胡亥还是察觉到了一些压迫感,嬉笑之情也随之收敛了下去。
德音狠狠翻了个白眼,鼻中轻哼:“没大没小。”
“胡亥公子是你弟弟,哪有以大欺小欺负弟弟的?”章邯转回头来,脸上没什么好颜色。
“我没想欺负他。”德音受了冤枉,一肚子委屈,眼角的红越发艳丽,“他自己一大早跑来找我,说要和我比武,打不过我就跑,我就是数落了他几句而已,他凭什么如此诋毁我?”
事实上,若是放到平日里,胡亥揶揄她几句她也能忍,毕竟胡亥年纪小,说话没个深浅,她完全没必要较真动怒。可是今日不同,他竟然当着章邯的面讽刺自己没人敢娶,这实在令德音又恨又急又羞,所以才不依不饶闹了起来。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心中憋闷,清亮的眸中氤氲出一团水汽。
见她泫然欲泣,章邯一惊,还没等开口安慰她,就见她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努力将眼泪逼了回去,然后赌气般撇过头:“哼,反正我就是这个脾气,这辈子都改不掉了。没人敢娶就算了,我才不稀罕。”
章邯怔了片刻,盯着她如同笼上红霞的侧颜,一个没忍住忽然噗嗤笑出声来。
德音不知他为何而笑,越发恼羞成怒,又顾忌胡亥在场,只得转过身去,不愿搭理他们。
章邯觉察到自己失了态,赶紧干咳一声收了笑意,但是为时已晚,这一切早已落入胡亥眼中。
“嗯?章邯,你不是会笑吗?”
章邯一愣:“臣当然会笑。”
胡亥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以前我可是从没见你有过笑模样。”
章邯打心眼里不喜欢胡亥,每每在他面前都是中规中矩的严肃神色。胡亥小的时候不太懂,便总是纠结他为何不会笑。现在胡亥长大了,尤其是经过兴乐殿那场意外之后,他对章邯的态度隐隐有了些变化。章邯自己也说不上来,说不上怨恨,但总归不算喜欢。
想来也是,不管真相如何,那件事最后给出的解释是容兮暗恋章邯,德音只是替她出头。在胡亥看来,章邯虽然不知情,但仍旧是整件事的起因。若不是因为他,德音也不会一怒之下冲去兴乐殿,还差点伤及无辜。
章邯有些忐忑,担心他看出什么端倪,刚要解释,就见他绕过自己,一手轻轻拽了拽德音的衣袖。
德音用余光瞥了一眼,重重扯了回去。
“姐。”胡亥故意拖长了尾音,贱嗖嗖地又拽了上去,“姐,你别哭啊。我不是有意气你的。你看你,哭的梨花带雨,若是让扶苏哥哥知道了,肯定会生我气的。”
“我才没哭。”德音憋着一口气,鼻音糯糯。
听她的语气比先前柔和了许多,胡亥谄笑着拉她回身:“对,你是女中豪杰,怎么会哭?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前一刻还鸡飞狗跳,这一刻忽然就姐弟和睦。胡亥这变脸的本事着实令章邯瞠目结舌。
德音别别扭扭转回来,鼻尖红通通的。
胡亥狡黠地冲她挤眉弄眼:“姐,我错了。你别和扶苏哥哥告状,不然他以后一定不允许我再来这里玩了。”
胡亥人畜无害地拉着她的手使劲晃悠,被这么一哄,德音的火气消了大半,嘴上却依旧不饶人:“背后捅刀子这种事情我才不去做。”
“我就知道姐你最好了。”胡亥拍着手,忽然想起一事,在怀里摸了半天,掏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盒,“我本来是想给你送这个来的,结果一进门见你在练剑,一时兴起手痒痒,就想和你切磋,差点忘了正事。”
“这是什么?”德音瞧那铜盒甚为精致,好奇地接了过来。
胡亥得意地挑着眉:“这是燕地的胭脂,母亲最爱用,说是女子用了之后可以平添三分姿色。”
德音皱了皱眉,将铜盒丢回他怀里:“这种胭脂水粉我素来不用,我不要。”
胡亥一愣,随即又给她塞了回去:“我知道姐姐你天生丽质,不过女孩子嘛,还是要打扮一下的,不然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德音没说话,偷偷瞄了章邯一眼,见他无事人一般瞟着别处,嘴角边却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心中不由一恼,双颊越发燥红,随手将铜盒扔了回去:“说不要就不要,嫁不出去也跟你没关系。”
胡亥手忙脚乱接住,一副暴殄天物的失望神色:“这燕地的胭脂可难得了,母亲让赵高从宫外弄来的。我好心求了一盒来送你,你竟然还不要。算了算了,你不要也好,反正母亲每日都离不了它,我还是原物送回吧。”
“赵夫人这么爱美?”德音撇撇嘴,“可惜父皇总是一心扑在国事上,她的良苦用心怕是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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