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喧闹之后,今早的滨北显得格外平静。晨光把章晓璃的睫毛染成淡金色,随着呼吸轻轻在眉间舞动,宛若遗世的精灵。只是,偶尔由虚弱和疼痛造成的蹙眉会让精灵们无助的挣扎与抽搐,然后,竭尽全力掰开章晓璃的眉眼。
章晓璃是先于芈小姐起来的,这也是理所当然——她只是肩部受伤加失血过多加精神打击,如果心态够好,只要有足够的血液自然能很快醒来。
反观那位芈小姐,虽然是异能者,但是肺叶受到了穿透伤,加上林耀舞死气的侵蚀性,哪怕他已经及时收回死气,并对芈小姐进行基本救治,但她右边的肺也基本没救了——不过这就不关他的事了,本来他救下这位芈小姐也只是想探听一些消息。能打探到最好,打探不到,杀了便是。
当然,章晓璃能这么快醒来不是因为她有一颗大心脏,而是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还活着!因此她醒来连眼睛都几乎睁不开,就呢喃了一句:“这里就是,天堂吗?”
“天堂可没有林耀舞。”林耀舞摸着下巴,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微笑着点点头,“气色不错嘛!章晓璃。”
“林耀舞?”章晓璃刚有些睁开的双眼立马紧紧闭上——有他在的话,这里一定是地狱吧,不对……脑海中涌起许多恍如隔世不愿记起的痛苦记忆,章晓璃神色痛苦,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蜷缩起身子来逃避——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嘶!”肌肉的张驰有些牵动到了肩部的伤口,绷带肉眼可见的染上血色。林耀舞有些愤怒,这个女人,真的有些不识好歹。
“别动!”
他伸出食指点在了章晓璃裸露的肩头。肌肤上传来男人细细摩挲的触感,章晓璃原本面无血色的惨白脸庞竟爬上了淡淡一抹红色。可此刻的她根本无力反抗,只好强行忍住心里不知从何而起的一抹羞意,有气无力地说道:“为什么要救我?”
“这个问题问得好。”林耀舞笑道,“其实呢我原本是不想救你的,毕竟遭受了爱人的背叛和亲人的逝世之后,你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也挺孤单挺可怜的。只是我一想,不行啊!我昨天造了太多的杀孽,不如随便顺手救个人造一造那七级浮屠塔抵消我的罪过,就算抵消不了,可我心里舒畅啊!”
“你……”极度虚弱的章晓璃此刻恨不得把林耀舞那可恶的笑脸给挠花,明明长得挺不错的,怎么一看到就那么让人火大呢……呸呸呸!明明就是一个又丑又臭的臭男人!
“喂!我说,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林耀舞突然把脸凑到章晓璃面前,邪笑道,“怎么?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其实挺帅的?”
“呸!自恋狂。”章晓璃骂道。可脸上挥之不去的红色完美的出卖了她。
“啧啧……还说没有?没想到你一副病美人的样子害羞起来还挺好看。”林耀舞咂咂嘴。
“你倒是比之前性格更恶劣了。”章晓璃被气得脸上红色尽退,重新回到面无血色的模样。
“是吗?”林耀舞满不在乎,“可我觉得,现在的我比之前更自由。”
“自由?”章晓璃突然激动起来,“如果你说的自由是凌驾于法律之上,视人命如草芥;是可以牺牲我父亲,我整个章家的青壮作为诱饵引出那八个人;是毫无顾忌毫无尊重的对一个女病人开这种低俗的玩笑。那我宁愿不要自由!”
林耀舞皱眉。章晓璃的这番话让他想起了尹健,想起了谢全,想起了紫龙山,和山下埋葬着的烈士们……紧接着,林耀舞突然恼羞成怒!
这个女人,连异能者都不是,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他正要给这个不识好歹的臭女人一点教训,一旁一个男人的呻吟声响起——是这个诊所的医生!
没错,虽然两女都受了重伤,但林耀舞可不敢带他们去正规医院,只能找了一个私人小诊所。而且因为当时章晓璃情况紧急,林耀舞只是一脚把这个男医生踹飞,便忙着救治两人——但他只知道一些基本的疗伤手段,芈小姐那个肺部穿孔他自然是无能为力的。
而现在看来,这个男医生还真是命大,不仅没死,竟然一夜就醒了过来。不过……
林耀舞反手射出一道死气。随后只听到那男医生闷哼一声,再没了声响。
“你……你杀了他?”章晓璃不敢置信地看着林耀舞,“他是谁?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你这么做,良心不会痛吗!”
“女人,你的问题太多了。”林耀舞冷冷瞥了章晓璃一眼。章晓璃禁不住打了个抖索——她分明看到了杀意!
“不过我愿意解答你的疑惑。因为,我觉得你知道事情经过之后,表情应该会很精彩。”林耀舞舔了舔嘴唇。
“我们现在在一个诊所里,他是这家诊所的主人。昨晚情况紧急,所以我只是把他打晕了而已,一直到刚才才醒来。至于我杀他的原因……”
林耀舞又凑到了章晓璃眼前,眼中尽是冰冷:“你没有资格对我说教。”
“你……真是荒唐至极!林耀舞,我本来以为你和那些高高在上视普通人为蝼蚁的异能者不一样,你有一颗善良的心,也愿意承担自己的责任,虽然脾气有些恶劣,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一个好人。可是我没想到,现在的你竟然会是这个样子!就因为一句简单的提醒,一段逆耳的诫言,你就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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