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齐麟只是个无助的孩子，他反手抱着谢琳呜呜的哭泣。
独孤晚安移开了视线。
每天都会有人经历不幸，可她却没有阻止的能力。
但...至少她所见之事便竭尽全力，这样就够了。
独孤晚安起身又拿了些预防感染的药物送给了谢琳，沉声道：“奶奶，这些药你拿着，每日按时服用便好。”
“好好好，老身记住了。”
谢琳答应了，这也意味着她将承担被传染的风险。
而她的情况和王富贵一样，一旦感染将无药可治，因为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太多的药物摧残了。
这是一场豪赌。
但独孤晚安却特意让林琪跟着照顾谢琳的日常起居，即便自己这里在忙一些也要保证谢琳的安危。
亲自送他们到了门口，独孤晚安不能再送了。
刚刚关门这一会又来了不少人，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她并未在意。
比试什么的她早已抛诸脑后。
如今是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即便自己对皇帝恨意凛然，可她还是做不到牺牲那些无辜的百姓换取自己的复仇，否则这么做和冷酷无情的帝王又有什么区别呢？
敞开大门继续营业。
从正午到午夜。
仁和医馆十二个时辰从未关门，即便是宵禁也阻止不了独孤晚安救人的决心。
不过...寻常百姓还是不敢冒着杀头的大罪特意跑来检查身体，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独孤晚安躺在软榻上小睡片刻。
窗外站着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屋子里熟睡的独孤晚安。
她累坏了。
夜鹰说过，这一天里出入仁和医馆的病人足有上千，而仁和医馆初具雏形，还不足以应付这么大规模的突发情况，甚至能够想象她一个人忙前忙后为那些病人检查还要受人质疑的样子。
要不然....拆了这家医馆？
姜子安笑着摇头。
如果拆了这家医馆她会轻松吗？
不会，她甚至会动手杀了自己。
别人不懂她的目的，可姜子安却再清楚不过了。
八年了，她变了吗？
冷血无情？沉默寡言？
那不过是假象罢了，就如同她脸上的那副面具一般，只为保护心中的脆弱。
当年的他没能保护好她，这一次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你还要看多久？”
姜子安一愣，抬起头对上她不悦的眸子。
这一幕像极了曾经跳窗潜入凤仪殿的情景，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进来。
看到她眸子里的血丝，姜子安的语气轻柔的足以让人入睡：“再睡一会吧，不会有人来了。”
独孤晚安长叹一声道：“你回去吧。”
“你怕我也染上瘟疫吗？”
“别自作多情了，我不想见你。”
姜子安苦笑道：“你这尖酸刻薄的样子究竞演给谁看？”
独孤晚安抬手便掷出一根银针，但忙碌了一天的她手臂酸涩难耐，不禁失去了往日的力道，姜子安一把抓住了银针末端，看着上面漆黑的颜色淡淡一笑。
“我帮你一把。”
他毫不犹豫地将银针此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独孤晚安吓了一跳。
“你找死吗！”
看似凶狠的话却配上了关切地举动。
她将解药强行塞进了姜子安的嘴里，顺势拔掉了银针。
姜子安就像个玩偶一样任她摆布，眸子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自八年前的那件事之后，我突然觉得死也没那么可怕了，只是我想多陪陪你，即便只是你的墓碑也好，虽然我知道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也得不到你的原谅，可我就是克制不住啊。
晚安，别赶我走了好吗？哪怕我死在你的手里也心甘情愿！”
独孤晚安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低垂的眼眸不敢触碰他的视线。
又心软了吗？
她在心里嘲笑着自己，可她偏偏狠不下心让他死去。
有些事过去了，并不代表它不复存在。
当年的点点滴滴全部刻在她内心深处，连带着仇恨纠缠在一起。
可当年的真相尚未查清，她心底里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一定要狠下心来，与他保持距离。
否则...深陷进去，就再也逃不出来了。
“你走吧。”
独孤晚安收回了手，转身回到软榻上闭目养神。
姜子安看着她，足足一个半个时辰都没有任何动静。
可他很容易满足，只要这么看着她就会觉得幸福。
要走了，还是...打个招呼吧。
“明日，我再来看你。”
“你若再来，生死不顾。”
姜子安笑看着眼前这个嘴硬的女人，低声道：“你开心就好。”
衣衫猎猎作响的声音转瞬即逝。
独孤晚安转过头的那一刻他已经走了。
或许...现在的关系才是最好的，只要他不靠近自己，自己也不会主动找他复仇。
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日，便是她做出决定的那一日。
是生是死，皆在一念之间。
姜子安离开了仁和医馆，没走两步却踉跄起来。
就在他即将跌倒的那一刻，夜鹰伸出了手搀扶住他，眸中带着些许担忧：“王爷，您这又是何必。”
“她...会原谅我的，一定会的。”
姜子安自信地笑着，体内的毒素与解药正在碰撞。
以前从未觉得她所用之毒会有多么恐怖，如今切身体会的之后才知道她狠下心来会是多么恐怖。
但这又如何呢？
她恨自己，自然会折磨自己平复心中的怨恨。
若是能借此换得她得原谅，别说一种毒，就算是将她手中所有的毒药尽数服下有何不可？
夜鹰看着姜子安痛苦却又畅快的神情，实在难以体会。
若继续这么下去，王爷的身体怕是撑不住了。
先前的伤口再加上今日的剧毒，王爷这是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吗？
心中的疑惑到了嘴边，夜鹰实在是忍不住了。
“王爷，您这么做，值得吗？”
姜子安深吸几口，解药已经发挥了作用身体好受了许多。
他看着夜鹰不解的眸子，似有些炫耀的问了一句：“你可曾爱过一个人？”
夜鹰摇头。
姜子安仰望星空，望着那高悬于头顶的圆月洒下清冷的月光，喃喃自语道：“她就像是天上的月亮，当她出现的那一刻，万千繁星便失去了色彩。
可当她不在的时候，即便繁星满天又怎及她所绽放的光芒？
这一生遇上了她便是解不开的结，她的曾经我无力挽回，她的未来，我便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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