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彬看到苏嬷嬷的一瞬间，脸色微变，很快调整了表情，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苏嬷嬷好，凤小姐没出事，是府中的思思……”
“小姐没出事便好，”苏嬷嬷打断了王文彬想要告状的话语，目光落在了远中提灯的少女身上，打量几瞬后，心头一惊。
好一个钟灵秀美的姑娘，一身气势不似凡人，慵懒优雅，犹如宫中的主子一般尊贵凛然，明明着了一身略显老气的赤红色袄裙，却偏能压住。
她天生适合这赤红色。
尊贵，傲然！
想起对方的身份和生母，苏嬷嬷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看样子，这些年王家并没有按照夫人说的，好好‘教养’她，夫人的打算恐怕要失望了！
“小姐，我姓苏，你唤我苏嬷嬷便好，我是奉老爷夫人之命前来接你回苏家的，只是，这日子还未到，就听说你在王家犯了事，特意赶来看看。”
一旁的金氏在金嬷嬷的搀扶下起身，听到苏嬷嬷的话，立刻一喜，告状道：“苏嬷嬷。你来的正好，想我王家对凤小姐姐妹可是尽心尽力生怕怠慢了！可是她居然为了一己私利将我的女儿带走，如今下落不明。你知道这女儿家的名声可是极为重要的啊！”
一夜未归，对王思思的名声来说算是毁了。
今后在天邑城，她决计是说不到什么好亲事了。
可这也仅仅是在天邑城。
如果去了楚京，天高地远，谁又知道王思思当年出过什么事呢，何况，这一切都在金氏的算计当中。
苏嬷嬷看向凤柒，语气不咸不淡，“小姐可有什么要说的？”
站在凤柒身后的苏长情被金氏的无耻气的脸蛋通红，“你胡扯，柒柒才不是这样的人！！何况你们王家对我们姐妹……”
“你又是谁？”
苏嬷嬷不悦的挤眉，锐利的看着苏长情，又转身看向王文彬，“到底哪位是小姐？”
她说的是小姐，只是一个人。
苏长情脸蛋一白，突然明白过来苏家这次来，根本就没打算承认她的意思。
王文彬指着凤柒，说：“这位是凤柒小姐。”
“那我便没认错，”苏嬷嬷微微颔首，上前一步，站到苏长情跟前，锐利的老眼掠过苏长情秀美的容颜，突然出手——
“啪！”
“你做什么！！！”凤柒眼神一冷，将苏长情护在身后。
苏长情捂着脸蛋，眼眶微红强忍着不落下泪来。
“小姐，你身边的这个奴婢实在不懂规矩，这若是去了楚京，恐怕是要惹出事端来的。”
“谁跟你说她是奴婢！”凤柒眸光微沉，一字一句的说：“她是我的姐姐！”
“柒柒——”
苏长情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落下来，眼中满是感动。
“小姐错了，你是苏家第一女，没有姐姐……”苏嬷嬷一板一眼，正经严肃。
凤柒冷冷勾唇，“苏嬷嬷是糊涂了。我爹在娶我娘之前曾有过一个原配夫人，名善娘，她是善娘的女儿，爹的第一女——苏长情！！！”
“小姐——”
苏嬷嬷眼神锐利的盯着凤柒，“你这是听谁胡说的？”
“他们咯！”
凤柒挑眉看了王文彬和金氏一眼，王文彬脸色一僵，忙摆手，“苏嬷嬷我可没有这般说啊！”
苏正德当年抛弃妻女乃是丑闻，只有少数的几个知情者，除了王家几个主子之外，其余知晓的人都被苏正德灭了口了，就是怕对他的名声有损。
今日凤柒这般大刺刺的说出来，差点没吓晕王文彬。
“凤小姐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啊……”
凤柒唇角一扯，“若非你们告诉我，我又怎么会知道呢？毕竟那时候我还未出生呢！”
这话的确有理。
加上早些年金氏压根没想到凤柒有一天会回去苏家，便也没有瞒着自己的女儿，王思思在苛责打骂苏长情的时候不止一次说过她的娘是个没人要的下堂妇。
苏嬷嬷冷冷的瞥了眼金氏，金氏腿脚一软，差点没再次瘫下。
苏嬷嬷是苏家派来的心腹，她如今不仅没办好苏夫人交代的事，更是将苏丞相也一并得罪了。
思思嫁入高门的梦……
破碎了。
送走苏嬷嬷等人，凤柒转身查看苏长情脸上的伤。
苏嬷嬷那一下是用了狠力气的，苏长情的小脸红肿一片，轻轻一碰就疼的龇牙咧嘴。
凤柒拿出药膏仔细为她涂着，苏长情坐在椅子上静默不语。
“有什么不快就说出来，憋着对身体不好。”
对上凤柒关切的眸子，苏长情鼻头发酸，她摇了摇头，“没事，我没什么不快的，苏嬷嬷说的本就没错，我娘是被下堂的，我这身份……本就上不得台面的……”
话虽如此，苏长情却还是觉得委屈，心酸。
替她娘委屈，替自己委屈。
凤柒明白她的感受，为她上了药之后，轻声道：“你娘是明媒正娶过的，你就是苏家的嫡长女，这身份没错。”
苏正德当年为了娶长公主直接一纸休书给了善娘，不管不顾。
可女儿对他来说却是有利用价值的，比如联姻。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苏长情迷茫的看着凤柒，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没地方可以去了。”
柒柒要被苏家接走了，王家对她一直苛待，如今她过了十九岁了，王家也没有给她说个亲事，她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想回苏家吗？”
“你若是想我帮你。”
苏长情沉默了，她想吗？
当然想，做梦都想回苏家，那是她娘亲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我想……”
凤柒轻声道：“想好了吗？你可知你回去，会是什么命运吗？”
“被杜氏不喜，指一门不好的亲事，了了过了下半辈子。”
苏长情显然也不傻，这一琢磨也回过味儿来了。
“即便知道如此，也要回去吗？”凤柒问她。
苏长情微微握拳，思绪良久，抬起头，“要！”
……
楚京
皇城之中，御书房里，一身明黄太子服的独孤绝高坐与龙椅之上，手中握着朱砂笔，正踌躇满志的批阅着奏折，当看到眼前一本奏章的时候，他眉头紧蹙起来——
苏丞相的奏章，上面只有一行字，希望皇上能够为太子与他的女儿凤柒完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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