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明年春，我买些优良果木的枝条，让老兵叔家扦插育苗。”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大汉老兵一家就走近了。
“老兵大叔，我是小慧，我来看你了——”看到那个魁梧的老人，已经头发全白，腰背也有些佝偻，小慧心里有些难受。
“小慧？哎呦，这丫头，天这么冷，你跑到山里干啥？”还好，老汉说话还是那么声若洪钟。
“老兵大叔，我来接你回去。”
“啊哈哈哈，丫头有心了。”
大汉老兵的家人特别能吃苦，她老婆居然也在地里，她比丈夫小七八岁，也有六十多了，这真不容易。
谢长风帮着他们将工具放到车的后备箱，几个女的和小慧一起挤坐在后排，大汉老兵坐副驾，他的几个儿子骑自行车。
大汉老兵结婚迟，他都快七十了，大儿子才三十多，大孙女秀儿就坐在小慧身边，初中没毕业，已经不读书了。
“为什么不念书了？”
“我念不动，听不懂。”
“听不懂？留级呀，没文化可不行。”
“小慧，她笨得很，留级也是白浪费。”秀儿妈妈叹了口气，“光长个子，没心没肺的。”
这句话提醒了小慧，看到秀儿蜷曲着的长腿，还有细长的脖颈，优美的肩胛骨，小慧有了主意。
眼下，做模特儿还是比较容易的，竞争不激烈，观众也不会挑剔，没文化影响不大，再说，她跟着自己出去，不还要去培训学校吗？那里除了形体训练，也有一定的文化课，要教模特如何欣赏服饰美，学会表现服饰美，这些都能增强素质，提升气质。
等她三十多岁，过气了，也才九十年代，那时候的模特儿依然吃香着，可以去做培训教师，最不济，可以用积蓄买个门面开服装店，只要不作，日子不会差。
“让她跟我走吧，再念点书，找个事儿做。”
身边几个女人呼吸都刹那紧了，老兵婶儿说话声音都发颤：“能行吗？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婶儿，我帮忙找的可不是国家工，临时的，有没出息还看她自己造化，你们愿意让她跟我去不？”
“愿意肯定愿意，就怕她学不好，回来又不看不上种庄稼的。”老兵婶儿说出心头忧虑。
“人逢条件，城里待不住，自然就会认命。”秀儿妈妈就怕婆婆拦住女儿，急忙插言。
“小慧姑姑，难学不？”秀儿也忍不住了。
“学会不难，学好不容易。虽然，你学会就能去工作，但学好了，就能工作一辈子不用回农村，挣钱也多。”
“真的？那我一定使劲学，学好！”秀儿发狠。
“我家成成也不爱学习。”这位是大汉老兵的老二媳妇。
“成绩有多不好？能到中游吗？”
老兵婶儿开口：“能的，班上三十多个孩子，成成一般考十一二，娃其实很乖的，就是，一年村里才能考六七个高中生。”
“成成只比秀儿小一岁，再半年就初中毕业了。”老二媳妇急忙说道。
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小慧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吧，我给你们留点钱，让学校的老师给他补补课，一年考不上，复读一下试试，跟我出去也要学习的，不管在哪，没本事不行。在学校都学不好，一边做事一边学习，岂不比在学校还苦？还是正正规规的在学校念书的好，起码念到高中毕业再说。”
“哦！”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失望，小慧没有搭理她，这个女人给她印象不太好，眼窝子浅，见不得别人有个啥，十指伸出还有长有短，一家人中总有好的有歹的。但她能跟着公婆在山上种树，还不算差劲。
老兵婶儿补了一句：“不用你给钱，给娃补课花不了多钱的，这两年村里搞承包，家里还攒了几个。”
车上沉寂下来，大家都不好再说什么，很快到了大汉老兵家，斌斌媳妇已经和好面正在剁馅儿。
秀儿和她妈去厨房烧水，很快就端出来让小慧洗手，然后，家里人都洗了一下。
秀儿和她妈一看就是家里实干的，放下脸盆，又去收拾案台准备包饺子。
大汉老兵请小慧堂屋里坐，秀儿妈急匆匆提了个蜂窝煤炉子放到屋里，又出去忙碌了。
老二媳妇沏茶，又端出一盘麻花做茶点，招待小慧、谢长风，这女人的确不如老大媳妇厚道，招待小慧，能拉近两下关系，将来，为儿子的事情，就好找上门了。
大汉老兵坐在八仙桌的一边，笑看谢长风：“小慧丫头，这是你找的对象啊？”
“大叔你不认识他？”
“看着眼熟。”
“以前，在咱这里放电影的谢长风。”
斌斌媳妇过来送水，激动地“哎呦”一声，“刚才我就看着像，没敢说出来，不是说他爷爷是京城里的大干部？”
“呵呵”谢长风不置可否。
拉了一会儿闲话，小慧说到正题：“大叔，你准备种什么树？山上没水，靠挑水不行吧？有没有抗旱措施？”
“你大叔就是头脑发热，现在也有些后悔。”大汉老兵实话实说，“公社说，不要承包费，还给无息贷款，我就想着，哪怕种了一山柴禾，也能卖点钱，就签字承包了。”
“没说实话，你冲动了，还有三个儿子呢，他们能同意？”
大汉老兵还有些赧然，低头想了一下：“我看上山脚下那片地，好好收拾收拾，可以种粮食，山上，能活多少树是多少树，公社那个技术员，让我贷款在山上弄个蓄水池，我还犹豫着呢，投资太大，要一万多块。”
“大叔，这贷款还是必要的，我给你弄树种，你来育苗，保准能挣大钱。”
“还挣大钱？摇钱树啊。”老兵婶儿端了一盘柿饼过来，放到桌上，她也坐在一边。
“大叔，有一种苹果，这么大，又甜又水灵，城里一斤卖一块多，还有一种梨子，也很好吃，也很贵，我帮你弄种，你育苗之后在村里卖，有了钱，雇人种树，五年，只要熬五年，果树挂果，就有收入了，不是我吹牛，到时候，数钱数到手抽筋，你可得憋着，小心笑裂了嘴。”
老头老太太被小慧逗得前仰后合，然后，就一起摇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这年月的农村人，一个家庭，一年下来能挣个四五百块，都是极厉害的能人，几千几万，想都不敢想，更别说小慧一下子画了几十万这么大的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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