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难道还有什么不满吗?”任善没好气地扯回了自己的衣摆,望着涕泗横流的侍郎府小姐,他的面上难掩嫌恶。
蒋氏赶忙打圆场,把人往后头拉。
谁知侍郎府小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以头抢地,撕心裂肺地哭喊了起来:“姑父!我不愿意!若是您执意要把我许给这个人,我宁可削发为尼,青灯古佛待上一辈子!”
“你这孩子,怎好如此意气用事!”蒋氏闻言拔高了嗓音,下意识地瞧了眼围在四周的宾客,像今天这样的大日子,府里来得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若是被人瞧见他们逼着自家亲戚剃度出家,以讹传讹指不定得穿成啥样呢。
思及此,蒋氏立马给任善打了个眼色,后者捋了捋胡须,头疼了一阵,旋即改口道:“主子出事,合该是这个丫鬟看管不利,想来这罪责也该由她担下……”三言两语将方才辩解的那个丫鬟指给杂役后,他故作为难地望向了侍郎府小姐,缓声道,“既然你没有婚嫁之志,那下去之后便先去静思一段时日吧,若是能看破红尘,也算是一件幸事——”
蒋氏闻言眼珠子一滚,凑到任善身边提醒道:“对了,老爷,不如救将她送到旧日华儿待的那个庙子里去吧,正好那里还有几个家丁,也好互相照应。”
任善点了点头,随后便吩咐下人处理此事。
侍郎府小姐出了这样大的丑事,自然没有脸面再在众人面前待下去,只是她仓皇离去的时候,任凤华却在她脸上捕捉到了异常复杂的神色,似乎是欲说还休的踟蹰,还有隐忍不发的苦楚。
两人只对视了一眼,任凤华便感觉自己心悸了一瞬,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怪异的感觉,但是细细体察却又没有来由。
回去的路上,阿六绘声绘色地向前来迎接他们的宝儿描述起今日宴上侍郎府小姐的惊天一摔。
“且说到相爷眼珠子一转,登时拍案断言,令那落汤鸡去庙子里了却余生——”阿六说着一击掌,学着说书人的架势点了点头。
宝儿直听得目瞪口呆:“天呐,那侍郎府小姐这半辈子都算是完了呀!”
“可不!”阿六一想起恶人遭报应,就乐得眉开眼笑,“她虽然是罪有应得,但我还是没想出来她能得罪了谁,除了喝小姐你呢有些过节,这侍郎府小姐好似再没得罪过别人了呀……”
宝儿却没来得及跟上他的思路,仍在摇头感慨:“她好歹也是二小姐的表姐,最后却落得个要削发为尼的下场,想想也是有些可怜……”
“那也比嫁给一个杂役好!”琉璃见不得她这副为仇人扼腕的模样,轻轻点了一记宝儿的鼻头,一边提醒道。
任凤华也跟着补了一句:“是这个理 而且即便是进了庙子,她也不一定出不来。”
阿六拽了根草杆,绕在指尖环成了一个圈,随后摆到了宝儿面前,放慢语速解释道:“这约莫救是个缓兵之计,相爷他们故意将人投放到相府自家的庙子里,不就是摆明儿了要给她留条后路,再说了,那侍郎和侍郎夫人见自己女儿吃亏,哪里会坐的住,势必会背地里来求情,到时候一来二去,她不就能出去了吗!”
他说着将草环丢在了宝儿怀里,定论道:“到那时,这表小姐不仅不用当尼姑,说不定还能偷摸着嫁个小官呢!这么看来,还算是便宜了她,只不过那时候她应当也没什么借口再来骚扰小姐了,姑且也能算是一件顺心事吧!”
宝儿听他说了一通长篇大论,小脑袋听着直晕乎,任凤华刚好笑地想要打断两人,谁知就在这时,阿四突然疾步赶到,二话不说就给她使了个眼色。
“怎么了这是?”琉璃疑道。
任凤华却心里有数,阿四这是来报信来了,瞧这架势,约莫是常驻竹院的那尊大佛又回来了。
尽管一路腹诽,任凤华却还是加快了脚步,赶到竹院的时候,院里的丫鬟杂役已经默契地跪了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任凤华见状不由低叹了一声,旋即轻轻推开了屋门,琉璃等人异常同步地停住了脚步,紧张地目送着自家主子进了屋。
“怎么?门口待着的滋味很好?”任凤华一进门便顿住了脚步,谁知屋内等着的那人却是个属猫儿的,一点动静便招来了一声奚落。
任凤华对秦宸霄飘忽不定的性子向来没什么把握,闻言索性迎难而上,直接站到了对方面前,开门见山地问道:“今日侍郎府小姐落水一事,可也有殿下您的一份功?”
谁知秦宸霄却挑眉反问道:“她痴人说梦,满嘴胡话,本王有什么必要留她呢,即便将她埋在池子里,都嫌污了这一池的水。”
说这话的时候,秦宸霄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嫌恶意味,难得还有几分孩子气。
任凤华既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干脆直接别回头,偷偷笑了笑。
谁知秦宸霄却会错了意,干脆直接走近将人紧紧圈在了自己怀里,危险的嗓音在这之后响起:“任大小姐 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在乎本王吗?”他越说越委屈,手上的力道也跟着越来越大,“你难不成是石头变得?这么冷心冷肺,人都踩到头上来了,你却只想着将本王拱手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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