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不愿意说，飞虎便越是要刨根问底。
“难不成是什么不能被外人知晓的礼物？”飞虎闷闷不乐地开口，不知道苏瑾到底有什么主意，她便心痒难耐。
“不能被外人知晓？”苏瑾喃喃自语，脑海之中灵光一现，心念电闪道：“兴许，张贵妃能有主意。”
凤青栀大惑不解地看向苏瑾，点头道：“说来，张贵妃与太后之间倒是有许多相似之处。”
张贵妃也是深居简出，平素只是好生伺候大兴帝，从来不与其他嫔妃起了什么矛盾。
张贵妃处事超凡淡然，不争不抢，若非与大兴帝之间尚有感情，苏瑾都要认为她已经脱离红尘。
懿德太后可不也是这一副什么都浑不在意，万事都看天意的模样吗。
“但是，张贵妃与太后从来没有接触，哪怕性子相似，也未必能有什么主意，倘若按照贵妃的喜好来为太后准备寿礼，只怕最后弄巧成拙。”凤青栀的担忧倒是不无道理，其实送给懿德太后的东西，最好还是与佛家有关，至少如此一来，哪怕不得太后欢喜，但是终归是挑不出错来的。
苏瑾犹豫片刻之后，便定了决心，道：“若是往常，我们不出错便好，但是此番，我们定然是要与凤衍一较高下的。”苏瑾铿锵有声地开口，“若是此事出了什么问题，我必然会一人承担。”
苏瑾话落之后，当即便要入宫。
她是张贵妃义女，当初受封郡主之时，便得到了自有进出皇宫的允许。
张贵妃见到苏瑾，淡然一笑，而眉梢眼角，风情万种，媚意十足，也难怪张贵妃从来不争宠，却圣眷常在。
“郡主能从北境平安回来，倒是可喜可贺。”飞雪阴阳怪气地开口。
飞雪与苏瑾之间，曾经大动干戈，差一点危及性命，飞雪本就不满于苏瑾，自然处处都与苏瑾不对付。
何况，当初按着飞雪的意思，这张贵妃的义女本应当是苏莹的，哪曾想弄巧成拙，让苏瑾占了便宜。
犯不着与飞雪打牙犯嘴，苏瑾直入主题，看向了张贵妃道：“苏瑾有事想要私下与贵妃说。”
张贵妃莞尔一笑，对着飞雪道：“你先退下吧。”
张贵妃素来淡然，对什么都付之一笑，自然也是不怕苏瑾的。
飞雪不满应诺，金刚怒目瞪了苏瑾一眼，这才恭敬退下。
知晓张贵妃素来随和，苏瑾也不与她客气，直接说明了来意，“敢问贵妃娘娘以为，太后会喜欢什么礼物？”
张贵妃神思恍惚了片刻，忽而一笑道：“你可知晓，我又是为何深居简出，在自己的寝宫之内，供奉佛祖？”
苏瑾笑而不语，心底明白，她这般做必然是因为手上染了不少鲜血，心中难安，这才寻求佛祖庇佑。
“我当初常偷偷摸摸去往祭天山，乃是为了寻找凤凰图腾，如此，你当知晓，我并非是大兴之人。”张贵妃也不等苏瑾回答自己的问题，便已经自言自语了起来。
“风黄腾图还未曾找到，原本凤凰之主乃是我母亲。”张贵妃说到这里，原本那将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神色，才露出了不一样的神采。
“母亲失踪，与大兴脱不开关系，我却成了皇帝的嫔妃，若我再诞下孩子，如何对得住母亲？因此我才会狠心将肚子里的胎儿，一个个除掉。”张贵妃倒是不对苏瑾隐瞒，“我供奉佛祖，便是想要洗掉我的罪孽。”
“太后娘娘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之内生存，也不知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害了多少人命。”苏瑾不由感叹一句，懿德太后一直信佛，必然也是如同张贵妃一般，是想要减轻心底的罪孽感。
苏瑾是断然不信，懿德太后是为了给天下苍生祈福，这才日日念经诵佛的。
“正是如此。”张贵妃倒是见过懿德太后，当时她便觉得懿德太后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凭着这一点的相似之感，她笃定懿德太后与自己一样，良心不安。
“你可知我如今最是耿耿于怀之事是什么？”张贵妃竟然在此时此刻卖了一个关子，苏瑾当即屏气凝神，等着张贵妃之后的话出口。
“我是恨我自己，哪怕心底愧疚不已，日日为我肚子里还没出生就去了的胎儿吃斋念佛，但却始终不能光明正大地祭典他们。”张贵妃的话，好像是一道惊雷，在苏瑾的心底炸开。
“贵妃的意思是，难不成懿德太后也想要堂而皇之地为他们诵经？”苏瑾不可思议地看着张贵妃。
“懿德太后已经是花甲之年，想必也没多少时日了，这个年纪，什么都看开了，过往的恩怨，也早就烟消云散了，她当要想的，都不是以后的日子如何过，而是死去之后，在阎罗殿见到过往之人，如何面对。”张贵妃便是这样的想法。
当今世上，兵荒马乱，能有妙手回春之术的神医，更是少之又少，能够活到花甲之年，的确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近来，宫中太医也时常去归一殿为懿德太后请脉，想必是懿德太后行将就木，撑不下去了。
“当年的事情，许许多多牵扯甚广，太后便是对手上死去的人心存愧疚，也绝不可能真的堂而皇之为他们超度诵经。”后宫争斗，向来手段狠辣绝情，且大多都是见不得光的手段，若是懿德太后大张旗鼓祭奠亡灵，只怕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后会闹得整个朝堂都不安稳。
“所以，若你能神不知鬼不觉为死在太后手下的亡灵超度，太后心愿了了，自然欢喜。”张贵妃的话，简直骇人听闻。
当初懿德太后害死的人，大多是被诬陷上了罪名的，岂能超度？
何况，便真是为这些人超度了，又如何能够让懿德太后知晓，这不是明目张胆地和懿德太后叫板，当着她数落她过去的罪过？
张贵妃一丝不苟地看着苏瑾，显然她这话并不是玩笑。
“贵妃娘娘当真这般想？”苏瑾还是不可置信，张贵妃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我何苦骗你。话已至此，是听该是不听，你自行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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