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诧异地看向他。
周勋抽出餐巾纸，仔细地擦了擦手，而后从我怀里接过桑桑，轻轻地抚摸桑桑的脸。
他不再开口，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追问。
此刻我们挨得很近，我甚至能瞧见他长长的眼睫毛。
实际上，从昨晚上他出现，再到现在我们坐在一起，我都没有好好地看过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的缘故，他瘦了些，五官更加清俊，依旧迷人。
他的视线停留在桑桑身上，低低开口道：“桑桑很像你。”
其实桑桑的五官也挺像他。
但我没做声。
就听他道：“也像我。”
我看了看他。
他（逗)弄着桑桑，眉眼温柔，仿佛把桑桑当成了至宝，而他就像是最疼爱孩子的父亲。
可十天前桑桑出生时，他连一句问候也没有……
虽然他此时眼里的疼爱不像是假的，可我思绪还是很复杂。
我深吸口气，出声道：“周叔叔，既然宝宝已经出生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谈谈离婚的事？”
闻言，周勋(逗)弄桑桑的手指微顿，而后抬眸看我。
我轻声道：“桑桑的归属问题，爷爷已经和我说过了，你应该也是同意的吧？”
他还是没说话。
我道：“现在就只剩下办理离婚证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可以回国一趟，到时候把离婚证办了。”
周勋眸光幽沉，凝视我片刻，突然招来周宁，让他把桑桑抱下去。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他。
他忽然起身。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他。
就见他走了两步，站在我跟前，而后弯腰，蹲在我脚边。
我错愕不已。
他抓住我的手，和我交握，放在我的膝盖上，然后抬头望着我，道：“你不问北北的事吗？”
我当然想问，可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他轻轻地捏着我的手指，道：“叶家一直瞒着我，要不是我上次突然跑去瑞士，也不会发现她的异常……他似乎是陷入了回忆里，好半晌，才继续道，当时见到她的时候，她正被医生绑着，精神非常不好……后来医生告诉我，她自己没有求生欲，很可能活不过春天……”
原来叶北北的病已经这样严重。
我低头瞧着他，道：“叶家知道她的情况吗？”
前几次叶南庭说起叶北北的病情时，我觉得可能叶北北的病还有治愈的希望，叶南庭也不像是沮丧的样子。
周勋道：“北北的父母还不知情，只有南庭大哥知知晓。”
我咦了一声。
那为什么叶南庭一点都没表露出来？
似乎是看出我的疑惑，周勋解释道：“如果他露了出，只会更刺激北北。”
这倒也是，说不定叶北北会胡思乱想，加重病情。
但是叶北北病重，和他这几个月不联系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勋顿了几秒，道：“为了让她活下去，我答应好好地待她……”
我惊讶地瞪大眼。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为了让叶北北活下去，所以他对叶北北百依百顺，叶北北让他赶我走，他便赶我走，让他和我离婚，他便和我离婚？
周勋握着我的手，柔声道：“抱歉，念念，这个事我应该一早就和你解释的……我没打算和你离婚，也不打算和北北在一起……我只是想救北北……”
我眯着眼，盯着他。
他的意思是，他不打算跟我分开，但为了让叶北北活下去，他又必须顺着叶北北疏远我？
那我成了什么？
他定定地望着我，道：“上次让你回国，是因为她精神不太好，如果不答应，我怕刺激到她……”
我哦一声，缓缓地抽出被他握住的手。
不管他有什么理由，就那么直接地赶我走，我真的无（法）理解。
凭什么他为了照顾叶北北，我就得受委屈？
为了安抚她，就可以伤害我？
更何况他事先也没有和我打招呼，若是他提前和我解释，或许我还能理解几分。
大约是察觉出了我的抵触情绪，周勋双手撑在我的身体两侧，将我虚虚地圈在他的手臂中，仰脸望着我，道：“念念，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打算和你分开……”
那又怎么样？
这几个月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伤透了我的心，难道他几句解释，就能消除对我的伤害吗？我就该原谅他吗？
难道他说一句不想和我分开，我就得巴巴地回头投入他的怀抱？
我这次没有回避他的视线，而是直直地和他对视，道：“这几个月我在这边养胎，你没有半点音讯，就连桑桑出生，你都没有一个电话……抱歉，我真的没法相信你……”
如果他心里有我，不愿意和我分开，为何半句问候都没有？
这只能说明，他在撒谎。
他其实一点也不重视我，他眼里只有叶北北。
就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竟然还想哄我回头。
周勋看了我片刻，苦笑道：“因为这断时间还发生了一些事……”
我瞅着他，没做声，但我的态度摆得很清楚，不管他扯出什么理由，我都不会信他。
曾经我说过，会信任他，但有了这几个月的经历，我真的无法给出那份信任。
周勋眼神有些黯然，又将我的手握在他的掌心里，道：“你还记得上次古琦玧说过，有人给他透露北北的存在吗？我们后来查探了下，果然有人在盯着北北，再加上她病情严重，我便和叶家商量，把她接回国内。另一方面，我已经对沈家动手……你明面上是沈家人，我不想把你卷进来，所以才把你送到瑞士，又把北北的堂妹带在身边……你表哥现在对我意见很大，但他不会迁怒你，因为他知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在瑞士……”
这样说来，他还是为了保护我？
我嗤笑一声，道：“周叔叔，你是把我当成了傻子吗？”
周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说，表情一顿。
我勾起嘴角，讽刺道：“你只是在找借口而已，说到底，你最重视的还是叶家大小姐，你为了她，都顾不上照顾我的心情，要不然你有千万个机会和我说明情况，而不是让我一直蒙在鼓里。”
他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解释。
我打断他，道：“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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