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两个手肘往推空的桌面上一支，又用手肘支着脑袋，便定定地望向对面的小小。
小小被盯了片刻，终究翻了个白眼，用拆开湿纸巾擦嘴的动作，来表示：东西吃完了，谈正事吧。
再当尤劲真正开口时，他反而将目光移开了小小的脸上：“那个......我是真没想到，当时把谢芊芊塞到劲享，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
“工资是你出的，我有什么麻烦。”
尤劲苦笑：“都离婚了，还不麻烦......”
小小一怔，脸上露出片刻的惊讶后，也跟着尤劲苦笑起来：“这两件事，也算不上必然的因果关系......非要说起来，只怪我发现苗头时，已经太迟。”
见小小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尤劲笑得更苦了：“你发现得迟......我呢？我是刚刚才发现坑了你......”
小小做作轻松地白了尤劲一眼：“你，是翻了我忘在你车上的聊天记录了吧？”
“是。”
“那天到小高老婆家作完家访，你送我到家后，我就想起把聊天记录忘在你车上了......”小小叹了口气，“但我又一想，你是个特别不喜欢打探他人隐私的人，也就随它去了......”
如小小所言，尤劲这个人，平时逢旁人讲悄悄话，都会刻意回避。
否则，本不想让尤劲因此负罪的小小，早就想法取回那叠聊天记录了。
而若不是李凝思的提醒，尤劲即便注意到这叠东西，也绝对不会去细翻。
“虽然，说什么都迟了......”苦涩间，尤劲将脸慢慢转回小小这边，“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小小摆手，“这点考验她都经受不住......没发生这件事，后面也会有别的事。”
“考验......人往往是......经受不住考验的......”尤劲本不知怎么接话，只能无谓地扯了这么一句。
尤劲这副别扭样子，让小小也觉得别扭。
想着赶紧翻过此页的小小，伸手搭住了尤劲的一手：“事到如今，你再提这件事，还有什么意义？”
不等尤劲支吾，小小冷笑追问道：“就是为了说一声迟来的对不起，好让自己心里舒服点？”
尤劲脸一僵，亦实在想不出该怎么描述自己的用意。
但见小小的冷笑，忽而转成了温暖的会心之笑：“好了好了，为了劲哥心里舒服，我就接受这道歉算了！”
尤劲仔细地打量了小小一阵，确认这绝非阴阳怪气的应付......他渐渐低下头，口中则不由自主地连声重复“对不起”这三个字。
“过都过去了，我现在蛮好......”小小搭在尤劲手上的那只手，宽慰地捏了几下，“听说......她也找了一个......也蛮好......”
“好不好，那件事，我都对不起你......”依然低着头的尤劲，继续叨念，“想想认识这么多年，我最对不起你的，就是这件事......”
小小被尤劲这絮叨样子逗笑了：“讲过对不起么就好了呀，多讲有什么好讲的？”
说话间，小小又捏了一下尤劲的手......但这手，忽地一下被尤劲反过来捏住。
同时，低头良久的尤劲，慢慢地抬起头来：“我也想问问，在你心里，觉得最对不起我的，又是哪件事情呢？”
这句话，声音不大。
小小只以为听错了：“什么？”
“我是问，你扪心自问，迄今为止做得最对不起我的，是哪件事？”
音量依然不大，但已提高到足够令小小听清。
看尤劲问话时的表情，说不清是为难还是尴尬......可他的眼神，却很锐利，锐利到被盯着的小小一阵发毛。
而刚刚还在接受道歉、并回以大气宽慰的小小，听到尤劲这问话内容，当场便懵了。
两分钟的沉默，小小的表情，极其缓慢地历经了茫然、莫名......再到勃然！
“这他妈的......算是什么路数？！你是明天人要死了？今天来找我把账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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