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越眼含关切，细细打量黎琬。
除了脸色差些，他并没发现黎琬别处有恙在身。
“黎姑娘得的病，似乎超出了我们的认知。”
“就是精分嘛。”黎琬谈及自己的病情时毫不避讳。她对此早就习惯了。“我两三岁的时候，便出现了精神分裂的症状，小时候还轻些，长大了之后更明显。最严重的还不是失眠，是耳鸣。耳鸣的时候，那真的是出了嗡嗡嗡的声音，其他声音都听不见，还伴随其他并发症，头晕、头疼、恶心，不得不靠药物治疗。到这儿之后，哎，我发现，我精神状况好多了。就算不吃药，也不会出现头疼耳鸣那些症状了，除了失眠——”
桓冽瞥她一眼，一语点破她最大的问题：“心事太多。”
黎琬看似随心所欲，其实是一个心思很重的人。
她瞥了回去。
“正常。突然到了一个新地方，总会要想东想西的。人之常情。”
“咳咳...”桓越轻笑。
“大皇兄！”听到他咳嗽，桓冽顿时紧张起来。
桓越抬了一下手，“无碍。”
桓冽神色动了一下。他发现大皇兄的脸色好了许多。
“三皇弟。”桓越精致的眼梢噙着笑意，“黎姑娘渡神力与我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你二人为何会互相吸引。”
桓冽一诧。黎琬竟然没有在大皇兄掩饰她神女的身份！
“他被我吸引，那肯定的。毕竟我这么年轻貌美的，还这么有才对吧。至于他——他有什么好吸引我的。”黎嗤了一声，说的话杀伤力不大，侮辱性却很强。
“咳...呵呵——”看桓冽一脸别扭，桓越不禁笑出了声。笑罢，他认真的与黎琬说，“神子与神女，互相吸引，这是注定的。神子、神女的神力，也并非源源不断用之不竭。所以，黎琬姑娘，以后要慎用你的神力。”
“神力会衰退吗？”黎琬握了握手。她现在还没有那种感觉，反而觉得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身上多出的一种力量，本就是她与生俱来。
“这是自然。”桓越温言道，“神子们如果找不到适合自身的修行方式，神力会日渐衰退，不可避免。而且，日常中任何一种行为，都很有可能会成为削弱神力的原因。世间神女极为罕见，曾经的元惜皇后、当今的明皇后、贺家的嫡女、祁国的圣女。当今在世的三位神女一直都还在寻找维持神力的妙法。便是先皇后，薨逝前也没有找寻到适合自己的修行方式...”
黎琬耐心听课。
之前都没有人跟她讲过这些。
“贵国的小神女呢？”
听黎琬提起于小曼，桓越与桓冽眼中都闪过一丝嘲讽。
桓越解释：“小神女名号的由来，并非于家的那位嫡女拥有神力。五年前，在先皇后三十五岁的冥诞那日，她被选中百乐神女，于百乐华庭跳了先皇后最喜欢的一支舞蹈，一舞成名。每年的百乐节，她都会兴舞为先皇后祈福，做了五年的百乐神女，因而得了‘小神女’这一名号。”
桓冽补充了几句：“每年我母后的冥诞，也就是百乐节，都是皇室下达给司务局操持主办的。于司仪借职务之便，年年让自己的女儿在百乐节上大放光彩。我归国这三年，年年都是如此。今年怕是也不例外。”
“司务局日前便在筹办了。今年的百乐神女，也被于家内定了。”桓越这边已收到确切消息。
黎琬就纳闷了，“大家看于小曼做了五年的百乐神女，不会有审美疲劳吗？不过也是，每年就这么一次。”
桓越忽然提议：“三皇弟，不若我们今日便带黎姑娘去百乐华庭看看吧。”
“大皇兄，你身子要紧。”桓冽说，“你若出府，既劳力又伤神，于你身体无益，还会招致二皇兄他们忌惮。”
桓越神色暗淡了些。
“也是。我一直病着，老二他们才对我放心。”他一改消沉之态，与对面的二人笑道，“三皇弟，不若你带黎姑娘去百乐华庭走一遭吧。”
桓冽没有表态。
他没有拒绝，便是心中有接受的那个意思。
桓越故作病弱姿态，抬起宽袖掩着唇，连连咳嗽起来。
“咳咳咳...为兄也乏了。你二人自便吧。”
他挥挥衣袖。这是在变相的撵人了。
桓冽起身，“大皇兄好生休养。”
他用眼神示意黎琬。
主人都撵客了，她怎能赖着不动？
黎琬懒洋洋起身，向桓越抱了一下拳。
离开大皇子府，桓冽携黎琬去了百乐华庭。
一年一度百乐节。百乐华庭一年也只对外开放一次。平时的话，只有沧元国国主、大皇子、三皇子，才能自由出入这里。其他人无诏，不得擅入。
百乐华庭中有先皇后喜爱的花草鱼虫、琴书字画，还有许多她生前所用之物。每年百乐节，为纪念先皇后冥诞，百乐华庭便会展出先皇后生前的喜爱之物。平时这里都有专人负责打理。
百乐华庭内，还供奉着先皇后的牌位。
日日夜夜都有神官在她的灵位前念文祈福。
百乐华庭有一座很大的后花园，连着一片人工湖。湖中心还有六座合作莲花形状的花园小筑。
最中间的那座湖心花园，便是百乐节上百乐神女兴舞的神圣之处。届时，其他皇室贵重都会在其余五座湖心花园或是湖边上欣赏百乐神女的表演。
百乐华庭来了人，惊动的这里的贵人。
“可是冽儿？”那位雍容的贵人认出桓冽。
“沐王妃。”桓冽花了片刻时间，才认出对方。
沐王妃是他皇叔永安王的遗孀，是他的皇婶婶。
加上这回，桓冽见过沐王妃统共不过三回。而且每年都是在百乐节，也就是先皇后冥诞那日，他们才能见上一面。
沐王妃有些激动，“冽儿长大了！”
元惜皇后在世时，与沐王妃十分交好。
忆起往昔，沐王妃渐渐红了双眼，双唇微微颤抖。
她似有千言万语要与桓冽说，却苦于受到什么约束，始终克制着没有开口。
“桓冽见过沐王妃。”
桓冽对沐王妃相当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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