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当家在见到沈秋儿之前，就已经在自己孙子那里，了解了不少关于她的事，对她的性格和处事作风多少也有了些了解。
这会儿听到她这番话，倒不觉得有何突兀之处。
就不是个愿意受约束的小丫头，而且一般人真想约束她，还不一定有那个能耐。
“你放心好了，老头子我不会像这小子一样，打什么坏主意的。”
齐老当家说完，就瞪了一眼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外孙。
小公爷莫名其妙地被瞪了一眼，心里只感叹着自己冤枉。老爷子一点面子不给她，日后在沈秋儿面前，他是不要想端出自己的架子了。
“但是，还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齐老当家话锋一转。
沈秋儿就知道还有后续，“您请讲。”
“往后的日子，你是想继续随意所欲过，还是做上锦山派的掌门，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老头子我不会左右，更不会干涉。”
齐老当家这几句话，让沈秋儿和小公爷都有些意外。
没想到老人家竟什么立场都不站。
“这江湖其实就跟人一样，起起伏伏在所难免，也不可避免会发生些乱七八糟的事。”他继续说道：“没人能让江湖永远平静，也没人能让这世上，只有好事没有坏事，只有好人没有坏人。”
“一切都是相辅相成，各自有各自存在的道理。”
“外祖，您难道要任由锦山派就这么壮大下去吗？”
小公爷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外祖这么说，一时间有点摸不清门道，不明白老爷子这是为何。
“锦山派在百年前初建之初，不过是一个小门派，之后才慢慢壮大了起来。”
齐老当家缓缓道：“壮大到一定的时候，到了极致了，也就该走下坡路了。就算当年没有出事，过不了多久，也会因为其它原因，衰败下去的。”
“而衰败之后，沉寂了那么多时日，现在又再一次壮大起来，也是常理，不是吗？”
他看着自己的外孙，“这话可有错？”
“这跟有错没错没关系啊！”小公爷急道：“锦山派重新壮大起来是符合常理的，但叶兰的做法却不符合常理。这才过了没几个月，锦山派已做了不少坏事……”
“既不符合常理，那衰败也必然很快。”齐老当家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希望你们只着眼于好坏和对错。”
“看在某些人的眼中，声讨锦山派是声张正义。而看在叶兰的眼中，肃清一切才是声张正义。”
齐老当家又看向沈秋儿，“现在可明白，你师父为何要让你像这般随心了吗？”
沈秋儿迟疑地点了点头，思绪好像清晰了些。
“叶兰在做她认为对的事，你们也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旁人同样如此。”
“没有必要刻意区分，去做就行了。”
沈秋儿问道：“齐爷爷，您是想让我帮他吗？”
见两人都看向自己，小公爷打直了身子。
“老头子我不知叶兰最后会做到什么程度，也不知这个小兔崽子又会做到什么程度，毕竟牵涉的人太多，面又太广了。”
齐老当家认真地看着她，“老头子只希望尘埃落定之前，叶兰揭露你身份那一日，你能明确地表个态，不要让这小子受到牵连。”
这个小丫头，对很多事都带着无所谓的态度。
她跟自家的外孙有接触，互相算是有所了解，但却不一定会尽力帮他。她虽不愿做锦山派掌门，可是和锦山派那些人，却不会起任何冲突。
此次来荆门，又是跟闻风楼的人一起，相处得似乎也不错。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齐老当家心里清楚，不管自己外孙还是这个丫头，包括其他人，当他们决心要做什么时，不是随便两句话就可以让他们改变主意的。
既如此，他只希望这小丫头，在他的外孙身陷窘境时，可以不要冷眼旁观，出来说个话。
到时候不管旁人信不信，她的话至少是板上钉钉。
沈秋儿万万没想到，齐老当家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连个弯都不拐一下。
思及兰姨此次针对荆门的目的之一，沈秋儿还是点了头，“好，我答应您。”
反正不是多难做到，一句话的事。
“齐爷爷，你们荆门跟锦山派到底有没有纠葛？”沈秋儿问道：“你既跟叶老掌门是挚友，兰姨年幼时还曾见过她，为何她要这般针对荆门？”
齐老当家叹了口气，“她是怨我当初袖手旁观，没有助她父亲一臂之力。殊不知，是她父亲让我不要插手，任由锦山派自生自灭的。”
“按照您刚才的说法，是叶老掌门觉得锦山派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与其硬撑着，倒不如自己往山下跑吗？”
沈秋儿多少有点理解了。
“是。”齐老当家点头，“自己跑下去，受到的影响还要小一点，总好过被旁人一把推下去。”
“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人推下去了。”齐老当家又叹了口气。
想起小公爷说的话，沈秋儿试探地问道：“齐爷爷，您是不是也打算让荆门自己跑下去？”
见她能够举一反三，齐老当家很是欣赏。
“不错，老头子我也想借此机会，让荆门脱离众人的视线，没必要再做那招风的树。”
“其实刚才我来之前，之所以拖了些时间，不只是为了拿你师父的信件和信物，还问了一下在湖上发生了何事。”
“荆门确实是在走下坡路。”他边说边摇了摇头，“弟子懒惰骄纵无能，内斗也是一日胜过一日。面对外人时，只盯着别人的弱项，看不到他人的长处。再这么下去，就算没有叶兰针对，荆门也是要出大事情的。”
沈秋儿了然，“您的这个将计就计，打算何时搬上台面？”
“再过两日吧！”齐老当家也不含糊，“你今日来了，叶兰手下的人肯定都知道了，再拖个两日，势头更盛后，让各路妖魔鬼怪现了形，老头子到时候再亲自出去把事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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