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司命说的那样吗？
祁寻的心口猛然一震，随即垂下了眼帘，鸦羽般的长睫遮住脆弱的心防，但却遮不住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悲凉。
“不会的……我认错任何人，也绝对不会认错他！”
祁寻此前身上被下过一道共生咒，是那位大人亲手下的，虽然咒已解开，但两人毕竟曾经捆绑在一起长达数百年，所以祁寻对他的感知超越任何人，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司命将命谱和笔收起，托腮道：“唔，退一步来说，就算你没认错人。可你别忘记，你能找到他，别人也能。那位大人在三界中有多少人惦记着，你心里应该比我要清楚的多吧。”
他的语气除了忠告外，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嗯。”祁寻轻声应道，羽睫也垂的更低了。
不可否认，司命虽然有情敌，但是数来数去寥寥几个而已。
可那位大人，他是三界众生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要想从那么多优秀的情敌中脱颖而出，确实非常有难度。
当然有喜欢也就有讨厌。
那些想要他命的人中不乏三界大佬，如果这些大佬出手的话，自己是不是能护得住他？
司命抿了一口茶，又接着分析：“其实刚才那些不算最麻烦的，麻烦的是让他对你产生感情，我想即使我不说，你心里也非常清楚吧。”
祁寻扬起一抹苦涩且凄楚的笑：“嗯。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之人，亦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之人。”
思绪随着眸子的失焦而拉向了远方。
在祁寻的记忆中，那张绝美的面庞永远是带着笑容的，温柔又儒雅，却又如罂粟一般让人着迷。
他爱世间的一切，对万物众生有着一颗怜悯之心，甚至可以牺牲自己。
可是对于世间的情爱，他却保持着极致的理性和清醒。
此前，有人愿意为他牺牲一切，甘愿成为他手中的那颗棋子，如非必要，他亦是不会多看一眼。甚至在利用的之前，他会残忍的直接宣布结果，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
可即使这样，依旧是有人不信邪，哪怕结局如飞蛾扑火那般惨烈。
此前祁寻未曾在他面前表露过心迹，而是将爱慕全都藏在心里。祁寻害怕自己会遭到拒绝，害怕两人的关系因此而疏远。
直到他死后，这份念想和爱意悉数爆发了出来。
期间，祁寻性情大变，做了很多荒唐且血腥的事情。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皆是为了那个人能回来。
三界视他为恶魔，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后来还是天界的两位大佬联手，才将他给束缚住。
司命同情的看了祁寻一眼叹道：“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他的命数估计没人能干预，你自求多福吧。对了清瑶她你是不是也该放了……”
祁寻抬眸，之前眼底所有的情绪，尽数都敛了回去。
随后，薄唇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道：“司命星君这是信不过本座吗？既然你赴约而来了，我自然不会食言，再为难清瑶。另外我打算三日后安排清瑶入轮回，给她身边多安排几个极品渣男，比如挖眼，挖心，灭家的，让她感受一下人世疾苦，这样她才能发现其实司命星君为人也不算太坏，是吧？”
司命：“……”
祁寻这话，明显有些讽刺了。
安排渣男就算了，还得安排极品渣男，这岂不是在暗讽他也是个渣男吗？
“冥王大人，你这过分了啊。”
“过分谈不上。我这是为了司命星君能早日修成正果。别忘了她堕入凡间都是你害得。”
“……”
不可否认，清瑶这件事确实是司命害得。因为清瑶当年喜欢上的凡人正是司命化身的周懿，由于仙凡恋本就明令禁止，所以周懿得知清瑶是神仙，毫不犹豫的甩了清瑶。
还美其名曰是为了大家好。
伤心欲绝的清瑶并未离开，而是变为周懿的佩剑，以另外一种方式，悄悄的陪伴在周懿的身边。
可这个周懿，不过一年的时间便要娶妻，如果他娶和人的话，清瑶也许会默默离开，谁知他娶的是一个狐狸精，于是清瑶在两人成亲的当天阻止了这场婚礼。
周懿恼羞成怒，大骂清瑶，维护自己的娇妻。
清瑶心里委屈，不过依旧设法让狐狸精露出了马脚。
之后在两人斗法的过程中，狐狸精不敌，当她准备拿周懿当人质却没控制好力道，反而失手杀了周懿。
看着心爱的人的死在自己面前，清瑶很是内疚，甚至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责任。
于是清瑶启用了逆天改命之术，却被神界发现遭到了谪贬。
正所谓天道好轮回，当司命的分身回到他身边，将这段记忆传到脑中的时候，司命后悔的差点没自戕了。
一世英名，几乎都被自己这个分身给毁掉了。
除去污点外，还有深深的内疚和自责。
而且，此前在神界的时候，他对清瑶一直都有好感，只是没有正视这段感情罢了。
现在清瑶为他被贬，自然成了他心中一根难以拔除的刺。
回顾整件事，司命怎么看都是渣男本渣。
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后才追悔莫及。可天底下哪里有什么后悔药呢？
后来，为了能追回清瑶渡她成仙，司命经历了整整七世的修罗场。
把之前他带给清瑶的那些痛苦悉数尝了一遍，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死循环一样。
他能掌握别人的命运，却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想来也是可悲。
这不，现在马上就要第八世了，司命也已经做好了被虐的准备。
当然，这一切不能怪任何人，怪就怪他自己为何那么作。
“哎……”司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祁寻这边已经站起了身子，好整以暇的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袍。丝毫未同情司命的遭遇，只觉得他是活该，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虽然他也没好到哪去，但至少可以心安理得的留在心爱之人的身边，就算没进度也比司命强。
时辰不早了，眼看大理寺也该放班了。
祁寻匆忙下了逐客令道：“司命星君，本座有要事在身，你请自便。”
说罢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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