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交警跟现场指挥的消防中队长的判断来说，这场连环车祸其实并不算多严重。
毕竟不是像高速之类的地方，交通拥堵的市内车速根本跑不开。
除了车辆损失之外，人员目前没有出现死亡的情况，只是伤情有轻有重而已。
进到现场之后，薄欢很快就在附近看到了方文杰。
他脸色苍白，眼里全是血丝，见她还带着贺听南，不由一愣，随即跑了过来，“薄小姐，贺总，你们来了。”
薄欢见他这憔悴的样子就知道估计是受了很大的打击，“方哥，祁笙他……怎么样了？”
方文杰摇摇头，“被卡在车里了，车辆受损比较严重，要解救很有难度，现在需要时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得住这段时间了。”
薄欢心里一阵窒息，“那他人现在意识还清醒吗？伤情能看出来吗？”
“已经半昏迷了，这会儿没办法仔细查看，医生只能从观察上判断他的外伤比较严重，其他的内伤还不知道怎么样。”
跟贺听南交握的那只手不自觉收紧，薄欢抿唇问道：“能不能带我过去看看？跟他说说话，让他保持意识清醒，这样会好一点吧？”
方文杰犹豫了一下，“行，你跟我过来吧。”
薄欢跟着他小心的避开周围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尽量不让自己碍事。
方文杰跟消防队员们打了个招呼之后，示意她过去。
薄欢蹲下来，觉得高度不够，干脆也不顾地面上的脏乱和碎玻璃，直接趴在地上，这样才勉强能看到车内一头血的祁笙。
额头上的血将他原本俊雅干净的侧脸染的一片红，甚至一直从脖颈到领口前襟都被染上了红色，完全看不出之前他淡雅清冷的样子。
薄欢眼眶一酸，勉强忍住了。
“祁笙。”她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祁笙，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我是薄欢啊。”
起初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有她一遍遍不停地重复着，不厌其烦。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可能没有效果的时候，车内的祁笙竟然真的眼皮颤动了一下，微微掀起了眼帘。
因为极度虚弱而失焦的眼睛看向她，薄唇轻轻动，“小……欢……”
薄欢心里一喜，“是我，我在这里，祁笙坚持住不要睡好不好？我们聊聊天，就向之前一样。”
他思维已经有些迟缓了，好半天才气若游丝的回答了一个字，“好……”
薄欢努力的跟他说话，调动鼓励着想要让他打起精神来。
望着她的那双眼睛里面说不出来的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她只能克制住心酸，装作没事一样鼓励他，“你是不是忘了，上次你还答应我要出演我的男主角的，剧本我已经准备好了，等你好起来之后就按之前说好的，我让你去组班子，好不好？”
额头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但半干的血液凝在脸上显然很难受，他缓慢的眨眨眼，“抱……歉……”
他说不了太多话，只能用两个字来表达他的遗憾和惋惜，以及……对自身伤势的了解。
薄欢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来跟我说那些，你也不会……”
眼泪模糊了视野，祁笙的手臂动了动，似乎想要往她这边伸过来，可惜只是徒劳。
“不是……”他努力的发声，面露痛苦之色，“你……小……心……”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边正在努力救援的消防员忽然兴奋道：“成了！车门跟座椅这边都拆掉了！试试看能不能把伤者带出来！”
这说话的声音刚好把他后面的声音给完全遮盖住了，薄欢正想要追问，祁笙的精神体力似乎已经到了极限，缓缓闭上了眼。
薄欢以为他不行了，吓得心跳都要停了，赶紧喊了医生过来看看。
“快！伤者现在各方面都到极限了，必须马上送医院治疗！”
一群人通力合作之下，总算是把被困在变形车厢内的祁笙给成功救了出来。
之前在车里还看不清楚，现在薄欢才发现他手臂跟右腿都呈现出一种很不自然的扭曲，显然是已经断了的。
整个人不见干净俊美，像只破布娃娃一样凄惨，浑身是血。
巨大的冲击让她呼吸急促起来，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的跳动着，脑子里忽然间有些抽痛。
她捂着额头，看着医护人员小心的将人放好，然后马不停蹄的送上救护车。
方文杰匆忙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上了救护车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贺听南一直都在时刻关注着她，一见她这样立刻心里一沉，上前扶住她，“你头又疼了？疼的厉害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在头疼只维持了一会儿，薄欢舒了口气，“我没事，可能是因为之前在摩托车上吹了风吧，已经不疼了。”
看她神情并不像是在作假，他这才松了口气，“你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赶快告诉我。”
“好。”
现场救援工作基本上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刚才的几个消防员也终于有时间喘口气了。
祁笙被送走了，薄欢也冷静了下来。
她抹干净脸上的眼泪，走到消防员面前礼貌的问，“我是刚才那位伤者的亲友，我想了解一下车祸具体的过程，几位方便告诉我一下吗？”
几位消防员也没瞒着，把在监控视频里看到的事情经过简单的跟她讲了一下。
其实很简单，衡水立交桥下的红绿灯口车流量一直都不小，祁笙开车经过这里的时候，正好是绿灯。
他的车行驶到路中间的时候有一辆大货车在路口没有减速，直接撞翻了他那辆卡宴之后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
而其他后面的车辆没有能及时停住，引发混乱造成了连环车祸，索性除了祁笙，其他人受伤情况还好。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五秒。”消防队负责指挥现场的萧中队说的很委婉，“那辆大货撞完之后，甚至练速度都没有减缓，直接就开走了。”
薄欢眼底的暗色渐渐冷凝成冰，冷笑道：“所以，这究竟是肇事逃逸，还是故意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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