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蜀葵跟李嬷嬷二人齐齐目露惊讶之色，但苏琉玉仍旧笃定的点了点头。
“这人我曾跟他打过交道，方才想要快速离开，也是担心被他认出。”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蜀葵显然有些懵逼。
“可是……可是奴婢看着他……”
“没事儿，”苏琉玉主动安慰道，“说了就说了，人没事就好。”
然而蜀葵仍然是不太放心的模样。
“真的没事吗？”
“没事儿，我们如今可是顾府的人，难不成你没听过国师爷的名号？”
“听过！”蜀葵满脸崇拜，“从前奴婢练武的时候，就想着能跟着国师爷那样的人，没想到，奴婢真有这个福气！”
“国师爷那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蜀葵正要说些什么，李嬷嬷却在暗地里悄悄掐了她一下。
随后，李嬷嬷自己开了口。
“小丫头能知道些什么？无非是些市井传言罢了。”
“是吗？”苏琉玉的嘴角含着笑意，不动神色的追问道，“嬷嬷且说说，到底有什么传闻？反正现下里闲着也是无事！”
嬷嬷眸光却微微躲闪，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意。
“传言……传言不可信。”
“哎呀嬷嬷！”苏琉玉明显不肯死心，拉着嬷嬷的胳膊晃来晃去，“您就讲讲嘛！我就当听个八卦了呀！”
正当嬷嬷寻找话题时，外面应天府的钟声轰然响起。
“咚！咚！咚！咚！”
钟响四声，苏琉玉心里一沉，连玩闹的心情都没了，定定的看着李嬷嬷。
“四声？”
“老奴也听到了。”
两人面色越发凝重，反倒是蜀葵，什么也不懂，依旧满脸懵懂。
但看着两人严肃的目光，也好像理解了些什么，良久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难不成这应天府的钟声也讲究？”
苏琉玉并未说话，倒是李嬷嬷主动开口解释道：“若是一声钟响，就是审平民百姓的案子，三声则是官宦之家，若是四声，却与其他的都不一样。”
看了看苏琉玉的脸色，蜀葵小心的追问道：“有何不同？”
嬷嬷忽然转头，目光幽深的令人害怕。
“皇室中人会在场。”
“这……”蜀葵仍旧是不解，“即使有皇家的人又能如何？”
看了一眼傻乎乎的蜀葵，李嬷嬷，没再说下去，但她还是叹了口气。
听闻嬷嬷的叹息，苏琉玉微微往她身边靠了靠。
别人家的案子，若是有宫中的人在也无妨，偏偏小欣的案子，事关苏家。
不管那位派来的人到底是谁，想必都是不会让她们轻易结案。
钟声余韵悠长，等到终于静止时，应天府门前早已攒了许多人。
但苏琉玉依旧不急，坐在马车里纹丝不动。
她在等。
等所有该出来的人全都出来，她才能下去。
但奇怪的是，往日应天府门前向来是早早满了位置，更别说屋内的人，绝不会讪讪来迟，偏偏今日，众人仿佛约好了一般，没人出面。
察觉到她的焦躁不安，嬷嬷主动伸手，替她按揉了一会。
“殿下稍安勿躁，该来的人，总是会来的。”
“嗯。”
苏琉玉强自挤出一缕笑颜，内心里却有些底气不足。
今日的应天府本就处处透着不对劲，偏偏顾衍这人也不在她身边。
耐着性子等了许久，连高堂之上的弘培政都有些坐不住时，一旁的观战席终于人满。
“押犯人来！”
木制令牌被掷在地上，轻巧的蹦跳了片刻，才引得众人侧目。
很快，狱卒押着小欣便站在了前面。
苏琉玉早在扔牌子的时候便早早下了车，站在了人群后面。
好在她身材修长，个子也不矮，里面的大半情况也都看得见。
但看见小欣的那一刻，苏琉玉还是忍不住瞳孔紧缩。
在别人眼里，或许小欣衣衫整齐四肢完整，但在学医的苏琉玉眼中，小欣浑身都是伤口。
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李嬷嬷很快便找到了根源，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他们对小欣用刑了？”
极力控制住颤抖的双手，苏琉玉才勉强点了头。
“嗯。”
看着她神色极压抑，嬷嬷不敢多问，只是借着人群的阻碍，悄悄捏紧了苏琉玉的手。
“别担心，都会好的。”
“嗯。”
见小欣跪好，弘培政旁边师爷模样的人才上前，高声呼喝道：“台下犯人，呈状纸！”
小欣依旧是毫无反应的模样，旁边跟随的狱卒迅速上前，递上两张薄纸，苏琉玉心里再次一沉。
“能够交上去的纸，八成小欣已经签了字。”
李嬷嬷无奈的叹了口气。
“殿下也知道，这丫头不识字……”
苏琉玉一瞬不瞬的盯着小欣，试图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但小欣的眼光却是在人群中流连不已，一开始，苏琉玉以为小欣是在找她，可当那个眼神定格在一处，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小欣寻找的人，不是她。
愣了一下，她才顺着那道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半晌。
小欣看的那个人，是个男人。
不知为何，只一眼过去，苏琉玉的眼眶开始湿润。
她好像认识那个男人，在很久很久以前。
男人的身形也像是刻在她的心里一般，绝对不会被忘却。
然而，她的心里明明渴望着靠近，脚步却根本无法挪动。
半晌，苏琉玉才反应过来，她在害怕。
害怕那个男人是她眼花，是她认错人，更怕是一场梦。
“嬷嬷……”苏琉玉喃喃，“嬷嬷……”
两三声后，李嬷嬷才恍然回神。
“殿下这是怎么了？”
“嬷嬷你看那个人……那个人是不是……”
但就在这时，那人似乎察觉了她的注释，随即往人群中挤了挤，几下便消失了身影。
苏琉玉连忙看向小欣，果然不出所料，小欣神色失望的回了头，依旧是那副恹恹的模样，等待着她的宣判。
状书已经读了大半，苏琉玉却压根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满脑子都是方才那个人。
而李嬷嬷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对苏琉玉这副模样越发忧心。
“殿下莫不是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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