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凯瑟琳在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才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可是心情还是有点忐忑,总感觉墙角的壁钟转动得越来越慢。
巧合的是,还是上次菲利普觉醒的那间小室,完全一样的装饰,就连小桌上的水杯和点心都一模一样。
蕴儿坐在那里,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她看了一眼地毯中间的音石,又看了看屋外大厅的方向,沉默了好久,才终于伸手打开了开关。
顿时,玄妙的觉醒神曲再次回荡在这片空气之中。
第一段,生与死。
作为神学院毕业的学员,蕴儿对神曲并不陌生,可以说非常熟悉,如果必须要的话,甚至可以倒背如流。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进入到这种玄奥的幻境之中,只是与菲利普不同的是,在她的脑海里,并不是化身为一棵小草或参天巨树,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从呱呱坠地到丫丫学语,从天真无邪到饱经沧桑,从烂漫少女到垂垂老妪,在短短的时间内,她经历了从生到死的全部过程。
在幻境里,她的意识不是抽离的,而是全身心的融入了其中,仿佛真的在里面经历了自己的一生一样。
她遇到了心爱的男孩,男孩的模样赫然正是菲利普的样子。
她们追逐在林荫草地之上,拥抱在山海田园之中,缠绵在朦胧月色之下,体会着爱情的美好与甜蜜。
或许之前蕴儿还会有些懵懂,这是随着在山谷中痴缠的几天过去,她领略到了生命的真谛,仿佛真的感觉到有一颗种子被放到了她的体内,发育壮大。
她满怀着希望,看着那个种子长出了胳膊和腿,慢慢变大,体会着作为母亲的辛苦与牵挂,盼望着他的诞生。
她的灵力渐渐发生了变化,在灵核的表面汇聚成一个结点,闪烁不定。
剩余的两条触手也开始向四周的空间伸展出去,觉醒就要开始。
可是不知为何,冥冥之中却总感觉有一丝阴霾隐藏在她的心中,却想不起来是什么被她忘记了。
直到十月之后,她千辛万苦诞下了孩子,抱在怀里查看,却突然发现看不到孩子的脸,那里只有模糊的一片。
她惊异地把襁褓拉到眼前仔细分辨,可是这次连孩子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空荡荡的双手在那里虚抱着,好像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当然是幻觉,这一切只发生在她的脑海之中,强烈的变故让她从幻境中苏醒过来,才想起自己只是在觉醒,同时也记起了自己忘记了什么。
灵核上汇聚的灵力结点渐渐消散,触手也萎靡地缩了回来,这一段的觉醒失败了。
可是蕴儿却不在乎,如同心中最大的秘密被人发现,她蜷缩在地毯上,泪流满面。
她是不可能有孩子的,这是一年之前莫妮卡神官私下里亲口告诉她的。
那歹毒的匕首刺穿了她的小腹,一路入侵在她的体内留下了无数的伤口,其中最大的一条就在孕育新生命的所在。
虽然莫妮卡竭尽所能地修复了伤口,挽救了她的性命,可是也剥夺了她成为母亲的权利。
尽管并非绝对不可能,但是几率小得多,除非大地母神盖娅赐予她奇迹。
这个残酷的事实对于一个花季少女来说简直是噩耗,让当时的蕴儿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眼神中一片死寂,甚至因为不知该怎么面对菲利普的询问,把他从房间里赶了出去。
菲利普以为是索菲娅的事情引起来她的不快,所以也没有多想,只是默默守护在城堡里。
每次看到他小心翼翼地在门外向里面探望着,她的心都绞痛无比,流着泪转过了身子。
直到林奇察觉到了之后,与她谈了很久,才让小姑娘从绝望的边缘挣扎着活了过来,眼神中恢复了一丝生的气息。
在女孩的哭泣声中,神曲结束了第一段吟唱,进入第二段落,成功与失败。
但是蕴儿生来性情平淡,没有野心,对于这一段旋律的感悟并不敏感,而且还沉浸在第一段的伤感之中,所以毫无作为。
直到第三段的声音响起,她才收拾好心情,重新投入进去。
这个段落的主题是敬仰与畏惧,通常是神官们觉醒的段落。
芸芸众生,不敢说每一个神官或神殿骑士都是虔诚的,但凡是在这个段落觉醒的人,都代表了他或者她的内心对大地母神盖娅充满了崇敬或是惧怕。
蕴儿此时的心中就充满了崇敬,而且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虔诚过,虔诚地祈祷大地母神盖娅能够听到她的声音,能够挽救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因为不这样,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接下来的漫漫人生。
在悠扬的神曲声中,小屋里飘荡的澎湃神力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虔诚,慢慢集中了过来,引领着她的灵力高速运转了起来。
蕴儿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发生了某种蜕变,瞬间融入到了更高层级的天地之中,如同被一只慈祥的手牵着,向高处飞去。
菲利普已经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坐在外面等待与在里面觉醒好像感受的并不是同一条时间线。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了当初布拉德等人的煎熬,所以他抱住了简和凯瑟琳,一人一下,在她们脸上吧唧了一下,换来了简的笑容和凯瑟琳的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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