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林看韩佑君半天都不说话,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那卷上面的一处,韩佑君立马看去,恍然大悟:“原来是如此。”
他抬起头看着周子豪,笑道:“我们当真是糊涂了,这么明显的问题都没有发现。这瑾儿姑娘走失的时候,才八岁,结案时也不过是五年前,那时她应当是十岁。如今若是还在人世,也是该及笄嫁人了。我们何不就找找适龄的姑娘,岂不便宜?”
周子豪点点头:“确实比暗地走访好。只不过若是在奴仆里面,就不好找了。因为下人都不会在意笄礼,年岁或许也是不大准确的。麟州就这么多人口,查起来也是很麻烦的,若是卖去了外地,就不好办了。”
“是啊。所以我想着,先找找有什么条件,改日我去拜访周边的县丞大人们,托他们也留意一下,至于能不能找到,就看我们的造化了。”李承林接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但愿她还在人世。”丽娘小声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是小姑娘,出门在外是很不安全的,能保住一条小命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们要找的瑾儿是前几任麟州县令孙增义的女儿,正好在那年,孙增义被查出结党营私,抄家了。家里有一个女儿不慎遗失,或许她知道些不一样的事情。他们多方调查,发现孙增义是被冤枉的,那时丞相和他谈过话,但是不欢而散。
这孙大人是反对丞相一派的,无辜枉死,家里人也被连累。可怜小女儿,不知过着什么辛苦日子。对于丞相的恶行,大家都是深恶痛绝的,决心一定要查明事实,给无辜的孙大人一个交代。
“既然如此,我就准备准备,托人去给各州府的官员送信了。”李承林看了看三人周子豪和韩佑君可是御前的红人,其他人不知道,但是他却很清楚。
来之前皇帝曾经召李承林去详谈,说一定要配合两位大人办事,不论有什么要求都想办法满足。他听得出来陛下语气中暗含着一丝期待,肯定对这两个人很看重的。
他和韩佑君是同年的进士,当时他亲眼看着最尊贵的男人亲自下场,扶起最前面跪着的韩佑君。
按照惯例,进士都要先在翰林院学习两年,可是皇帝看着韩佑君,十分欣赏。“你可愿替朕去地方体察民情?”他坐着看向韩佑君,没有了以往的居高临下的气概,众人都说陛下这是对人才十分赏识。
当时李承林就跪在一众进士里面,低着头听他们说话。
良久,他听到韩佑君回答:“臣不才,愿意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甚好甚好。”龙颜大悦,令众人都平身,他看着韩佑君,眼里带着点其他人都很眼红的欣赏。
“朕真是幸运,得卿这样的人才,真是我北辰之幸。”皇帝看了看下面乌泱泱跪着的年轻人们,这些都是从全国的举子中脱颖而出的,肩上承载着国运的年轻人。
那日李承林在散后特意去找了韩佑君道喜,却见韩佑君脸色很是不好,大家匆匆说了几句就都各自回家。从此之后韩佑君就被陛下派去了云城,而李承林留在翰林院学习,这还是在殿试之后再次见到他。
“那我们便告辞了。”韩佑君起身,丽娘连忙去扶。这一声把李承林唤回现实,他看了看身体虚弱的韩佑君,眸光微闪,最终没说什么。
韩缇和方殷在客栈安顿好,吃了些东西就去歇着了。
她在房里待着很不自在,就出门去转转,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见方殷面带笑容站在门口。
韩缇拍了拍胸口,真是吓人,一点都不符合他的长相。
“你干什么?”
“我就知道韩姑娘必定是待不住的,特地在此等候,一同出去,也有个照应。”方殷作揖说道。
韩缇没拒绝,点点头,两个人就出了客栈随意转转。
走过一个巷子的时候,韩缇似乎听到里面有细细的哭声。她停下脚步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大晚上的,听见女子哭声,还真有点瘆人,但要是真的有姑娘需要帮助,可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她往里瞧了一眼,似乎看得见有一个身影靠着墙。方殷看了一眼,把她拦在身后,从袖子里拿出火折子点亮,往里慢慢走。
哭声止住了,一个惊恐的声音传来:“谁?”
韩缇也被她吓了一跳,想着方殷在前面,就壮着胆子往里看,原来是一个眼睛哭得肿了的姑娘。
她的打扮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拿着帕子,依稀看得出来容貌清秀。
“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韩缇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安慰她,“只是听到有人哭,这才进来看看。这么晚了,姑娘一个人在此,怕是不安全,还是早些回家比较好。”
姑娘抽抽搭搭地回答:“多谢小姐美意,我这就回家去。”
方殷这会儿倒是恢复了冷冷清清的那种公子模样,韩缇偷偷看了他一眼,还好今天他没穿白衣,不然这姑娘要被吓得半死。
他们领着姑娘出来,在亮处看仔细了,原来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看起来像是偷摸跑出来的,衣服都有些皱皱巴巴的,脸上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还看得见泪痕。
韩缇不忍,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擦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我们还是送你回去吧。”
她这么一说,那姑娘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她瘪着嘴,似乎在尽力忍耐着,可是泪水不停滚落,就算是狠心肠的人看见也会觉得心疼。
本来眼睛就已经哭肿了,现在又哭肯定很难受的。韩缇搂着她的肩,好言好语地劝:“别哭啊,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也能帮帮你,是不是?”她撞了撞方殷的胳膊,给他使了个眼色。
方殷连忙回答:“是的,说出来我们或许可以帮姑娘排忧解难。”
那姑娘看了他们一眼,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叫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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