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内，李复被下属拥护着一脸狼狈的匆匆入城，而那日他带着慕长安去的高楼内，白发的皇子同一个掩着面看不清楚面庞的女人相对而坐。虽说遮掩了面庞，但从身后瞧着这曼妙的身姿，脸应当是生的极好的。莫耀霖百般无趣，正想叫茹娘的名字，忽的想起她早被狗皇帝虏了去，只好作罢。
“阿霖，你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对头的女人开口，嗓音沙哑，如同砂砾磨过一般，难听的很。莫耀霖忍不住皱了眉头，语气中带着十分的漫不经心，就跟打发她一般。
“阿姐既然回来了，就让阿姐来定好了，阿霖想这些事儿都脑子疼。”
“李复已经退回来了，别任性。”
莫耀霖咂舌，随手抽了根布带束了发丝。在门外的侍女推开门进入，服侍他穿着了衣裳。间隔多年重新换回这身男儿衣裳竟还觉得有些不适应。面着长面的琉璃镜，忽的伸手意识侍女停下，向后一挥，这群侍女更是直接起身转身离开。他看着镜面中的自己，慢悠悠的系着手腕上的系带，再扣上护腕。略微松松筋骨，一脚踢向那面昂贵的琉璃镜。从施力点开始缓慢向着四周爬开展现出纹理，碎裂开来，同时也露出了藏在里头的剑柄。
踏着破碎的琉璃镜，他弯腰从中抽出这把长剑。略短的额前发丝垂下，满地的破碎镜面反映了他漫不经心的脸，英气中又带着些许稚嫩。
古朴的长剑被他握着，剑鞘上的系绳在腰间束好，他转过身来，慢悠悠的抽出剑身，尖端直指对方的面门，被薄纱覆盖的面容缓缓抬头，两人就这般对视。下一刻，莫耀霖骤然发难，剑尖划过那层薄薄的面纱，再迅速抽回到剑鞘之中。
面纱破裂，额上浅浅的一道血痕渐渐明朗，血液顺着伤口凝结缓缓滴下，顺着鼻梁，滴在了嘴唇上。若是慕长安在这里瞧着了，定是会觉得诧异，竟然会是早已在宫中被赐死的皇后。
莫耀霖笑的恶劣，抚着剑鞘。
“阿姐莫怪，我也好些年没取出它来了，不小心，失了轻重。”
“嗯。”
尚明华早已不在意这事，捏着袖中帕子轻轻擦拭去滴下的血滴，再按在额间，慢悠悠的站起。凌乱的脚步声蹋响，尚明华忍不住皱了皱眉。
“李复这人怎么还是这般的急躁，在你身边，你都没磨磨他的性子么？”
“阿姐留给我的人，小弟怎敢。”
“阿霖，莫不是不打算见长安那孩子了？”
“啧。”
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心底里的打算到底有多深，一时间推不开她也走不出她的谋划，只得作罢，收了哪些还没吐出口的冷嘲热讽，故作乖巧的抱剑靠在一旁。尚明华揭了帕子，伤口浅，早就已经不再往外头渗出血丝，而这刻也是，李复推开门，呼吸凌乱。
“来了。”
“嗯。”
她看了眼在一旁的少年，莫耀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等自己开口。
“知道了。”
慢步走到窗口，迈着过了一条腿，坐在窗沿，将另一条腿也迈了过来，慢悠悠的就这窗外那一丝丝窗沿站稳，忽的张开手向下倒去。李复惊的正欲上前去窗边查看，尚明华抬手拦住摇摇头。
从窗口一跃而下的莫耀霖如同鸟儿一般，落在了第一层的屋檐上，一旁的平民住宅房中第一次见着满头白发的男儿，还从楼上跳下，尖叫声已出，下一刻却卡在了喉咙里，尖锐的细针没入颈侧，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什么，就已经躺了下去。
只一下就去了一条人命，他早已习以为常，或者说这些人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人了吧。不紧不慢的走向城门口，还不知道的金陵城众都停下步伐来看着这个陌生却又格外精致漂亮的白发少年，甚至还有一个女孩儿撞在了他身上，含羞带怯的。
莫耀霖低头，对着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怕疼么？”
“怕……”
话音刚落，长剑抽出，竟然是对准心口，一击毙命。溅出的鲜血尽数洒在他的侧脸上，慢悠悠的抽出剑柄，刚刚还如同天盛一般的白发男儿，如今在他们的眼前如同鬼魅。寂静了片刻，第一声如同悲鸣一般的杀人了划破天际，熙熙攘攘的大街瞬间清空，大多数摆摊的人甚至连商铺上的东西都管不上，逃回家的逃回家，躲在铺子下头的躲在下头，愣是怕这杀神少年会疯起来连他们一并杀了。
已经没了生息的少女软趴趴的倒在地上，莫耀霖嫌恶的踢了一脚，从怀中重新摸出手帕擦着自己脸上的血渍。握在手上的剑身格外锋利，血液从剑身滴下，汇聚在剑尖处，在地上落下一滴一滴的血渍。
“真脏啊……我还要去见长安的呢……”
自言自语着，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街道上格外的安静，如同一座死城。一路到了城门口，大军早已恭候多时，排列整齐的队列，领头人瞧着来者一头显眼白发，直接单膝下跪，抱拳。
“殿下！臣柳不玄听候发落！”
“就这些人了？”
“是陛下！目前城中，以及李少爷带回来的人目前只有这些！”
“真没用。”他终于擦干净了脸，拿着还带着那少女血液的剑反了个面用着剑面在他脸上拍拍，“萧呈蔺快来了吧？”
“是的……！”
“开城门，人都分散，我亲自会会。”
“不可，殿下，对方来势汹汹，恐对殿下不利！”
“你在质疑我吗？质疑我的决定？”
“不，臣不敢。”
“那就开，怕什么？我还能折在这里么，真要是折在这里，那还不是还有我大兄的孩子，你们再等个十多年，还是有机会复朝的不是么。”归剑入鞘，看守城门的小兵已大开城门，门外空空荡荡，竟是无人。
柳不玄跪在地上，直到莫耀霖越过他走在了前头，他才抬起头从地上起身，心中暗骂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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