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和李清牧回到将军府，天早黑了，曹胤正好肚子饿得咕咕叫在狼吞虎咽吃东西，见二人回来，就指着他们笑骂道：“臭小子，臭丫头，你俩滚哪里去了嗯？老子左等右等，肚子都饿坏了，这才刚开吃，你们就回来，故意不给外公面子，是不是？”
胧月苦涩地笑了笑：“哪有的事，外公，您坐下吃。”
“啧，你俩怎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跟泥里滚过一样，去去去，赶紧去洗洗，脏兮兮的不怕吃坏闹肚子？”
曹胤的话多是体贴，虽然骂骂咧咧，但两人听了都觉得心里暖烘烘。
曹胤吃饭喜欢喝酒，而且要喝不少，等他们洗漱好回来时，他还在吃。
“外公……”
“嗯，好好，坐下吃！”
曹胤用油腻腻的手捋了捋胡须，正在拼命啃一条羊腿，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胧月见外公吃得香，便没立刻说，准备他吃完再说，免得坏了他的兴致。
曹胤虽然粗心，却不傻，一眼就看出小夫妻俩藏着心事，他拍了拍桌子，笑骂着：“小东西，咋个事儿啊？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被人欺负了？哈哈，告诉外公，外公给你们讨公道去！”
“外公，没事……”
“唉，你这么说，肯定有事！赶紧说，不说外公真生气了！嗯？”
胧月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跟外公开这个口，还是李清牧说了，“外公，我们找到岳母的尸骸了。”
“哦……啊？什么？婉君的尸骸？”曹胤一愣，不解道，“婉君难道不是葬入……”
他说到这里，猛地一震，手中的筷子都落到了地上。
“糊涂，糊涂啊！庞文正那小畜生那么恨我，怎么可能让婉君入土为安？小子，你说，婉君的尸骸……她，她她在哪里？”
“城西三十里，白峨山乱葬岗。”
轰！
曹胤觉得晴天霹雳，整个人都被劈晕了，他茫然地看着小夫妻俩，因为过于激动，嘴唇都在哆嗦，“你……你们，你们说什么？婉君她，她被……”
“外公，岳母被扔在乱葬岗，我们刚刚帮她埋了尸骨回来，准备让您找个好日子，把她……迎回家……”
李清牧才说着，就被眼睛爆红的曹胤一把揪住了衣领，他的手劲极大，李清牧甚至感受到了窒息。
“咳咳……外公……”
“外公，您住手，快住手，别把阿牧掐死了！”
胧月是伤心难过，但没有眼瞎，看见相公面色涨红，就知道不对了，赶紧冲上去掰开外公的手。
曹胤是情绪太激动，一时间乱了方寸，胧月阻止了他，他的神志慢慢回归，看着趴在桌上拼命喘息的李清牧，曹胤很愧疚。
愧疚和悲痛让他的精神近乎崩溃！
他呼哧呼哧喘息了几下，忽然转身，从墙上取下长刀，直接冲了出去。
“外公，你干什么，你要去做什么？”
“老子……老子去杀了那个王八蛋，弄死他，把他碎尸万段！”
曹胤气得面孔都扭曲了。
曹婉君是他唯一的嫡女，也是已逝嫡妻最疼爱的小丫头，曾经，她是曹府的掌上明珠，可结果被人这么残忍对待，如何能让他不动怒？
这一刻，曹胤恨不得把庞文正抽筋剥皮，饮血噬肉，把他挫骨扬灰！
“臭丫头，你别拦着我！我一定要弄死那小畜生！”
曹胤推开了胧月，继续向前。
“外公，你就这样杀上门，可有想过曹家？”
李清牧突然追出来，一声喝问，震住了曹胤，曹胤缓缓止步。
“庞文正是朝廷二品大员，您直接杀上门，不说他家里的护卫会阻止，随后巡检司的人也会闻风而来，到时候皇城那边的人，都会过来，您可以说，是为了女儿报仇，可庞文正一口咬定我们是污蔑呢？”
李清牧走了出来，“这是您失败的情况，如果您成功杀了他，您不经帝王允许就乱杀朝廷大臣，这是不将皇帝放在眼里，到时候皇上雷霆大怒，受累的，又何止是曹家？”
李清牧的话字字诛心，曹胤气得直接将长刀砸在地上。
“我去他大爷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臭小子，你说，要怎么的？嗯？”
曹胤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刚刚愤怒之下，拔刀去杀人，可被李清牧这么一劝说，杀气全没了，力气都仿佛抽空一样，人软倒在地上。
李清牧上前，单膝蹲下，道：“外公，以我对庞文正的了解，此人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他将岳母扔去乱葬岗，肯定会在家中立个衣冠冢，如此，我们想指证，也难。”
“臭小子，你是不是讨打？老子问你该咋整？”
曹胤毛躁脾气又上来了。
“很简单，用朝堂上的手段对付他！外公，这事，包在我和月儿身上，至于您……皇上给的期限也快了，再不回去，就是违抗皇命，对了，在这之前，挑个黄道吉日，把岳母的尸骸……迎回来吧！”
曹胤了眨眨眼，两行老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他仰头，把泪水逼了回去。
“老夫……老夫要把闺女带回曹家，让她入我曹家祖坟！让她……入土为安！”
曹胤干嚎了一声，起身，踉踉跄跄地回去了。
李清牧默默地看着曹胤远去的背影，藏在衣袖中的拳头紧紧攥握，曹胤对他如师如父，如果不是在西南那阵子整日陪着自己操练强身，自己的身体也不会恢复这么快。
而岳母……她给自己调教出那么好的妻子，就这份情义，他又怎么能坐视她死不瞑目？
不，绝不！
不管是太子还是三皇子，只要敢阻挠他复仇，他都不会手软！
“阿牧……”
身后传来小女人情绪低落的声音。
李清牧缓缓转身，看向她，“月儿？”
“我要庞文正死！”
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可怕，甚至泛着血丝，李清牧知道，她做出这样的选择，要经过多大的思想斗争？
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
“他不是我父亲，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瓜葛，再见面，就是不俗不休的敌人！”
李清牧默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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