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屋中气氛凝固之时,忽的一道人声闯了进来,宝珠跌跌撞撞地扑进柴房,大声的吼道:“管家大事不好了,小姐那里出事了。”
“怎么了!?”管家听见小姐这两个字浑身寒毛竖立,他猛的站起身,朝宝珠迎去,“发生了何事?”“小姐她以死相逼,悬梁自尽了。”
“什么?那还不快救人。可告诉了老爷。”管家吓的魂飞魄散,手止不住的颤抖。
“不过不晚,现在已经救下来了。”宝珠跟着管家的身后,临行时飞快的扭头看了一眼赵秋汀,正逢赵秋汀也望来的视线,与之对视一眼,宝珠冲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又继续朝院外奔去。
“夫人,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去看看?”贺夫人面上一慌随后又镇下心来,她也是看着娇娘长大的,最是心疼娇娘,刚刚听见也是担忧不已。
但扭头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下脚步,对旁边的亲信说道:“你叫人过去看看,如果没有什么事立马回来告诉我。”
“夫人的意思是,不亲自前去了,这是不是不太好,毕竟知府大人都过去了。”亲信踌躇着提醒。
“迟些过去无什么大碍。”贺夫人侧头偏向屋内,低声的说道:“如今那正是乱的时候,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贺夫人迟疑地踱了一下步子,最后又下定决心再次扭头进入了柴房之中。她对旁边的亲信命令道:“将所有人都遣出去。”
亲信瞬间领会,扭过头把所有人全部都赶到院外,自己转身将柴房的门闭上。
屋中本就昏暗,随着门闭上的一瞬,仅留着高墙上所通气的窗口,隐隐灼灼投下几缕光,将屋中人照的模糊不清,只能瞧见或趴或站的身影,却瞧不见彼此的面色神情。
贺夫人一反刚刚厌弃的模样,几步走到赵秋汀的面前,居高临下垂着眼对赵秋汀道:“倒是有几分手段,既能骗得知府的女儿为你寻死寻活,如今你心中可有几分得意。”
“我得意什么?夫人说笑了。”赵秋汀嗓间被血液浸泡,又像是刀子剌过,开口时伴随着阵阵的剧痛,他用力的闭了闭眼,将所有的苦全部都沉淀成了恨,慢慢的藏在那颗肉烂的心中。
此时此刻他必须提高警惕,不能出现片刻犹疑,甚至字字都要从肚中打磨吐出,要不然一字之差,今日便是他必死的命运。
与张娇娘在一起,赵秋汀想过无数日后循循渐进所得到的好处,可是却没想到这事情竟然被揭露的如此之快。
按理来说他早已私下打点了府上多嘴之人,包括是管家都选择不闻不看,可是谁又想到,竟然随着这贺夫人前来,将所有的计划全部都打碎了。
事出突然,赵秋汀本身还在恍惚之中,直到今日一早宝珠前来,才将这事三言两语交代清楚,所有的变故皆是由眼前这个贺夫人引起。而如今此人来又不知要做些什么,或许是新一轮的折磨和宣泄怒气。
“如果没有好的手段,又怎能将娇娘哄骗了心,不过我倒是好奇,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一个奴才的身份引诱自己的主子。还是说,凭借着这张脸,的确长得有几分俊俏,但也远远未达到勾人心魄的本领。”
“我与娇娘乃是两情相悦,又怎会看如此肤浅之相?夫人过来所问的话,与昨日知府大人所问的无所差别,说来说去都是想让我放弃娇娘,可是我连这条命都可以交出去,又怕什么别的。”
“意思是你的命不如你的情意值钱,那娇娘的命呢?刚刚你可是听见了,娇娘为了保你,为了护着你一条命,甚至要以死明示,你要真心中有她,又何至于斯啊?”
“这样吧。”贺夫人对赵秋汀说:“我不愿做棒打鸳鸯的刽子手,我为你求个情,留你这条命。”
“代价是什么。”天下没有白得的好处,赵秋汀抬眼问道,“你识趣些,离开此地,这此生都莫要再回来了。如若你答应了,那这条命是保下了。”
“你也是读书人,我身居高院,也听过你几句名声。何必为了这小情小爱,放弃了大好前途。”
“如若今日你不答应,只怕哥哥又惊又怕的怒气定是要撒在一个人身上才行。”“我是不会离开的,就算日后头顶高冠对于我来说,抛弃自己心中之人也是耻辱之事,此时我不愿意,未来更是不愿意。”
“说的好。”贺夫人凉笑一声,她伸出手敷衍的鼓了鼓掌,“说得好,很好,只不过这些话说给娇娘听,还能骗骗那个傻孩子,你说给我听,倒让我觉得索然无趣。”
“如果我不知道你以前为了自己大好的前途,抛弃了一个女子,我倒真以为你是什么重情重义之人,现在瞧来,你到底是情种,还是贪婪着情谊背后源源不尽的财富和通天之路。”
赵秋汀被头发所覆盖的面色猛的扭曲一瞬,随后又恢复原样,他眼中闪过几分不甘开口控诉。
“如果贺夫人说的是以前的事情,无法代表什么。以前我还未遇见娇娘,而且我与夫人口中那位女子也根本毫无情义之言,只不过是听从父母之命。我心有不甘,也更不愿意娶一个见都没有见过的人,这才将婚约毁去。”
“不过现在那女子已经嫁为人妇,夫人就莫要再提了,因为我的事情又再次提起,反而扰乱了她的平淡生活,又何必祸连至此呢?”
“一张巧嘴。”贺夫人为之赞叹,她点了点头对赵秋汀道:“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此时便答应,舍了娇娘,从此之后不要再出现她的面前,那你这条命我便替你去说说,留下来。如果你不答应,那么就只能此生,生死不复相见。”
“夫人何必与我说这番话,如果我早就想要离开娇娘,也不必在知道娇娘是知府大人嫡女时便与她依然情意相笃。我是因为心中有她,因为有喜爱之情,这才宁愿要拼着一条命,都舍不得离开她。”
“我心中亦是纠结辗转,可是昨日知府大人对我使用酷刑之时,我的未曾张口说,离开娇娘,今日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也无事。”赵秋汀忽的低声笑了两声,他猛地松开手,倒回一片枯草之中。“如若生不能在一起,死后做一对鸳鸯野鬼也好,比独影单只的好。”
这句话说出口让贺夫人眼中猛的一缩,她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被亲信在一旁伸手托住,嘴中喃喃的将此话重复了一遍,随后说道:“不知是真痴还是假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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