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龙武放眼从旁边看过去。
仅仅是一条马路之隔，马路对边现在已经修了高铁，周围的村庄应该早就搬迁了。
但马路另外一侧的这一边，仍旧还是原来的模样。
这还真是……时代的眼泪。
“你说，对那些村民来说，他们是想搬迁还是不想拆迁？”何茉茉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可很明显，顾龙武是不会搭理这种奇怪的问题的。
他甚至只是给了一个白眼。
而后冷冷开口，“市区里的人都上赶着拆，郊区并不会。”
“为什么？”
顾龙武现在简直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了。
冷冷回答，“因为价格不一样。”
何茉茉，“……”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呢？
怎么着市区的价格和郊区会差很远？
她不理解。
好在，顾龙武也不需要她理解。
便已经抬起腿直接走了进去。
潘阮东照例是在门外接的，无论他们来第几次来了几波人，他的礼仪总是恰到好处。
等了一会会之后，便直接带着两人去喝茶。
“这次两位想喝点什么茶？”
顾龙武笑，“随意。”
旁边的何茉茉也跟着附和，“上次的普洱也挺好的嘛。”
可这话一出，潘阮东却不说话了。
他往旁边看了看，眼神正落在顾龙武脸上。
后者的表情并不能看出来任何不对，可潘阮东已经能很明显察觉出来，主动跟旁边的秘书吩咐，“换。”
“换哪种？”
“我床头那一罐。”
秘书明显还吃了一惊，有些奇怪地打量了顾龙武两人一眼。
心里大约是想着，他们何德何能，能让老板拿出床头的珍藏。
可还是去拿了。
没一会就看见他捧着一个其貌不扬的罐头过来。
煮茶的时候，潘阮东接过，那动作就叫一个小心谨慎，好像生怕磕磕碰碰了一般。
而这模样，自然也落到顾龙武眼里。
他微微挑眉，也终于看出来了这一次的不一样。
便主动开口，“我来吧。”
“你？”潘阮东吃了一惊，有点不敢相信，“顾总经理还懂茶道？”
“略知一二。”顾龙武主动接过他手里的工具，怕他不相信还多余解释了一句，“家父很喜欢。”
“顾老爷子啊，好像还真听说，他是茶道高手。”
潘阮东这是试探。
但顾龙武也不知道是情商低还是怎么，竟就直接应了。
“对。”
男人眼神里泛着些正色，严肃正经地煮茶。
可看起来很简单的几个动作，却足够震惊到潘阮东。
他没看错的话。
就这几个动作，顾龙武就是专业的。
“厉害啊……”
顾龙武眼神微微垂下，“煮茶讲究的是一个快慢适宜，并非越慢越好。也并非矫揉造作就一定能煮出好茶。每一种茶叶的方式不一样。”
潘阮东扬起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小顾总还懂这么多。受教了受教了。”
顾龙武摇摇头，“这茶是太平猴魁吧。”
当他随口说出来这个名字，潘阮东就知道，这小子的的确确就是个行家！
一双小眼睛里满是惊喜。
“不错。的确是太平猴魁，那一年拍卖会上的价格，我咬牙买了那么几斤，除了送人的最后就剩下两罐，哪怕再省着喝，到现在也没多少了。”
顾龙武刚好把茶杯盖合上。
闻言抬起头看着他，“我家里有。”
“什么？”
“太平猴魁，潘总要是喜欢，送你就是。”
潘阮东狠狠吃了一惊，却也知道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当即笑了笑，强行按下心里那些激动。
就这么静静看着顾龙武，“顾总经理说的，确实让我心动。但就算再喜欢这些茶叶，我也不能单纯为了这些东西，就同意了你合同上的条款。”
顾龙武面无表情看着他，只是静静将茶杯放在他面前。
“泡好了，尝尝。”
“好的好的。”
品茶，那自然也有讲究。
一旁的何茉茉看着潘阮东的动作，才忽然有了对比。
“那上次那茶……”
可完全不讲究这些，直接拿起来就喝。
顾龙武终于侧过身看了她一眼。
而正是这一眼，让何茉茉反应了过来。
合着那天的茶跟今天的完全不是一码事。
看潘阮东这样痴迷的模样，大概率上次的……是假的。
果然。
潘阮东仔仔细细品了一番之后，再看向顾龙武的眼神已经全然不一样了。
“顾总经理这真是……顶级的手法！”
顾龙武皱眉，“不是，我只是跟老头学了一点点皮毛。”
“别谦虚别谦虚。就这感觉喝起来跟我平时的味道已经大不一样，现在想想这么些年，光是在努力想买好茶叶，却没有时间仔细钻研这煮茶的功夫。失了本味。”
“这样。回头我让管家过来。”
“管家？”
“嗯。”顾龙武解释，“跟在我父亲身边已经四十多年了，单论煮茶的技艺，只会高出我父亲。”
这下，潘阮东这下是真坐不住了。
“顾总经理这话当真！”
“当然。管家上了年纪，现在在家里养老，闲着也是闲着。”
他甚至有那么点私心。
管家现在范儿比自己还大，有一个老头成日里管教自己就算了，还加一个管家进来。
真是每天都够烦人的。
趁此机会让他出来玩玩，也挺好的。
殊不知远在家里的管家捂着鼻子重重打了两个喷嚏，直接不对劲。
“谁在说我？”
……
潘阮东强行按下自己的激动心情，“好，既然顾总经理这么有诚意，那我也把话摆在这，按照你们给我的合同条件，我的价格必须要那么高，一丁点都不能少。但如果顾总愿意修改合同，价格就能商量你！”
有戏了？！
顾龙武和何茉茉对视一眼，都能看见对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诧异。
合着那么多人一波接着一波的来都没搞定，现在竟然因为一个煮茶的手艺，就有了重大进展？
“合同条款。”顾龙武细细琢磨着这几个字。
却没有去问潘阮东，说你既然对合同条款不满意为什么不提出来之类的外行话。
而是直接应承下来。
“好。回去之后我会召集员工重新开会拟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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