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风吟有些惊讶，“族氏？那样人是不是有点多了？”
家族，只是把那个部落的头人及直系家属处决，范围相对很小。有时候，甚至未被承认的庶子，都不算直系。
但族氏，就是要延出去好几代，整个大家族一起处理了。
“不多。”荀言誓把名单还给莫风吟，淡淡道，“这种事情，单靠那些族长家族肯定没戏，族氏里肯定也有参与。杀鸡不杀全的话，猴子会有侥幸心理的。”
莫风吟歪头想了想，“也有道理。族氏，人也不算太多。”
“嗯。处理完之后，再看殿下那边的消息吧，看看还有没有胆大的家伙。”荀言誓点点头。
“不过，我有点好奇，在我记忆里，你可没有这么慎微地做过事。我以为你会直接说诛部落的，毕竟那个部落也不算很大。”
荀言誓看着莫风吟，很是疑惑。
莫风吟耸耸肩，“我还以为冕下从九幽回来，不喜欢这种暴力的方法呢。九幽那里的人都温温和和的，尤其是荀氏的人，我以为冕下也一样呢。”
“九幽人可不算温和。往前再数六十年，他们可是把你风幽来回碾过七八遍的。”荀言誓淡定道，“荀家人，更是这样。”
“也是。”
莫风吟想起来风幽为数不多的历史文献里记载的东西，往前六十年，大概荀九梁爷爷掌权那一代，风幽和九幽关系相当不好，最后直接开了战，九幽军西征。
然后就是荀言誓说的了，九幽军直接把风幽打趴下，来回碾了好几遍，顺便把虞渊边疆又往外推了一点。
就算不考虑那些，清楚荀言誓全部过往的莫风吟，也知道那荀氏从上到下，没一个善茬。
否则，堂堂荀氏长公子，怎么会变成风幽蛮荒之地的大祭司？
荀言誓转头，似乎终于注意到了杨安瑜。
杨安瑜站起身，准备答话。
“殿下……”
杨安瑜刚刚单膝起来一点，一听这两个字，扑腾一声又跪下了。
荀言誓：“……”
荀言誓颇有些无语，“杨安瑜，你不至于这样的。”
杨安瑜拼命摇头。
他不是有什么守旧思想，也不是和荀言誓生分，他只是单纯的……怕。
废话，谁被别人连续枪毙三次，都会产生心理阴影的吧？
如果要他接受殿下这个身份的话……那他需要时间。
“……起来。”
杨安瑜站起身，生怕他再来一句殿下。
荀言誓一挥手，他身后的年轻人上前一步。
他看了眼杨安瑜，指了指旁边的年轻人，“你等会去检查记忆，跟着他走就行了，他知道哪里视野比较好。”
“是，冕下。”
杨安瑜望了眼那个年轻人，相貌是蛮白净的，一副风幽难得的书生模样。
荀言誓转头看着他，“别喊他殿下了，喊他前辈吧，按你的辈分也差不多。你配合他做事就行。”
年轻人也一鞠躬，“是，父王。”
……父王？！
杨安瑜一脸懵逼，荀言誓似乎也有一瞬间的惊讶。
很快，他神色便玩味起来，“王子殿下，你还真是……一点脸都不要啊。”
年轻人笑笑，也不回话。
荀言誓转身，拉起莫风吟，随便挥了挥手，“走了。”
“父王慢走。”年轻人平静地鞠躬。
等荀言誓走远，杨安瑜才缓了来了些，他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人，“你是冕下和陛下的孩子？”
“啊……”年轻人眨眨眼睛，“当然不是啊。血缘上，陛下是我的姑姑，所以，冕下应该是我的姑父。”
“那你为什么喊冕下……‘父王’？”杨安瑜艰难问。
这个称呼，不管是前一个字还是后一个字，都很耐人寻味。
“唔，女王陛下既是我的姑姑，也是我的养母，冕下是女王陛下的丈夫，我当然应该喊他父王。”年轻人一本正经。
杨安瑜有点晕，但很快，他就从一片乱七八糟的信息里找到了重点。
杨安瑜瞪大眼睛，“女王陛下是你的姑姑？怎么可能啊？”
风部王庭，不是已经被莫风吟屠干净了吗？
年轻人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看来我需要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了。”
他退后一步，浅浅笑道：
“按照旧俗，风幽可以有女王，但女王最好收养一个侄子，然后把位置传给侄子。这个侄子，会被视为王子而认女王为母。
虽说传儿不传侄的事情也发生过，可现在的女王陛下还有出嫁的想法，这就必须传侄了。毕竟，她的孩子，不一定会是风幽的王子，更可能是……九幽的公子。
所以，女王陛下登基的时候，特地收养了我和我的哥哥莫忘东，作为王位的候选人。我们的父亲是莫风歌，曾经的二王子，女王登基前几天……他意外身亡了。
我的哥哥莫忘东已经病逝了。所以，我是风幽现在最后一位王子，我叫莫忘南，今年二十六。”
“……”
杨安瑜理了理关系。
总结就是，莫风吟为了风幽后继有人，在杀亲族的时候，留下并收养了两个小侄子，作为风幽最后两个王子。
但问题是……这两个孩子，和荀言誓和莫风吟，都是有杀父之仇的啊！而且按照计算，荀言誓和莫风吟杀他爹的时候，他已经六岁了。
最让杨安瑜不可思议的是，他觉得莫忘南能喊莫风吟娘，就已经很能忍了——
结果人家居然还特别淡定地喊了荀言誓一声……父王？
前一个字，需要极厚的脸皮才能说出来；后一个字，需要更厚的脸皮才能说出来。
但很显然，莫忘南完全没在乎这些。
杨安瑜震惊了，所以，风幽的王储，居然对荀言誓是这个态度？
莫忘南一伸手，“前辈请。我带你去落星城视野好一些的地方，算算时间，父王也要开始了。”
“额……好。”
杨安瑜跟着莫忘南，前往祭祀所的某些地方。
莫忘南权限蛮大，走哪里基本都没人拦他，杨安瑜还暗自奇怪，荀言誓咋这么心大呢？
这可是杀父之仇啊。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这也体现出这位最后的王子还是有点意思的，不是特别怂，就是特别能装怂。
杨安瑜细细思索，总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莫忘南把他带上了祭祀所的高处，为了视野又跑了其他几个地方，最后总算是把二次检测做完了。
一路上，杨安瑜也看见了莫忘南和那些部落主的关系，看样子还很好的样子。
不是对荀言誓的那种单纯的崇敬和仰慕，而是爱戴。
没错，说话温温柔柔的莫忘南，居然被以凶悍著称的风幽部落们十分支持和爱戴。
杨安瑜想了好久，也只想出一个原因。
可能是因为凶悍的他们，实在被比他们更凶的莫风吟整怕了，所以反而能接受这样一个温润的风幽王子吧。
嗯，莫风吟的凶悍，杨安瑜现在是深有体会。
在看见了那个刺杀部落的结局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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