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小辛点头：“老师的见识真是高妙！”
于海儿心中忍不住嘀咕：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了。若真是天下人都来骂我……不，别说天下人，若武院同窗皆误解我，认为我是坏人，我怕都恨不能立时死了才好。
江衍又道：“其实古往今来，史书中所记载的种种善恶，未必便是真的善恶。成王败寇，历史多由胜利者书写，于是便将一切罪都推到败者身上，一切好都归于自己。世人多愚，你空讲大道理，他们往往不懂，于是教化世人者便寻失败者为例警醒诸人，以成功者为例激励诸人，但如此一来，成功者便不断有美名加身，世代相传，本无建树者也成了圣人。而失败者不断有恶名加身，本有功于天下者，也成了大恶贼。都说以史为鉴，可史书所载本便是错的，又怎么明鉴？”
于海儿听得惊讶，但也是半懂不懂。
风小辛却全懂了，点头道：“老师，我懂了——我辈豪杰虽当在乎身后名，但亦不应太过在乎。只要自己此时做得对，行得正，何计身后评？身前事，更重于身后评！”
江衍点头微笑：“所以有人说我糊涂，管不好武院，我并不反驳。若无良材，我便只修自身，这是为大巽计；若有良材，我便全力培育，宁可耽误自己修行，这也是为大巽计。身前事做好便是，身后评如何，不必计较。”
风小辛赞道：“老师才是真心为大巽好。至于巽皇……他竟然器重江宣宇这等人，实是让我失望。”
于海儿吓得面色大变，心道：我的天！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江衍道：“这等话也敢乱讲？”
风小辛笑：“这里不是没有旁人嘛！”
江衍道：“君子当慎言，以后不可乱讲话。他终是巽皇，天下之主。”
风小辛道：“可天下之大，不止大巽一国。”
江衍一时沉默不语，显然是被触动了什么心事。
于海儿心里惴惴不安，只怕风小辛再继续说下去，急忙插话：“老师，再过不久，便到百炼堂重开的日子了吧？”
江衍一怔，点头道：“你不说，我却都忘了武院还有这么个修炼圣地。”
“百炼堂是什么地方？”风小辛好奇地问。
江衍道：“百炼堂并不在武院之中，而在巽皇秘境之内，那是武院精英弟子修炼之处，但这十几年来，也只有两人够资格入内修炼。”
“十几年只有两人？都是谁？”风小辛好奇地问。
“齐院尊的学生郭彤，卫院尊的学生周星玄。”于海儿道。
江衍点头：“正是。两位院尊在教学上，确实有过人之处。”
风小辛不解问道：“十多年，武院就只培养出了这么两位精武九段？”
江衍道：“进入百炼堂的资格，并非只靠境界便能取得。就算是精武十段，也未必能进入其中。”
风小辛一时好奇：“那究竟是怎么一个考法？”
于海儿解释道：“传说，百炼堂是一头神兽部分血肉所化，内里无数曲折通道便是其血脉，处处宝藏便是其血肉。若想入堂，必通过‘通幽路’，能穿此路而入者，便可进入其中，否则便会被排斥在外。”
“神兽？”风小辛一时惊讶。
“也不过就是传说而已。”江衍道，“世人常爱夸大事实，越传越神，最后失了真相。依我看，倒有可能是圣兽——至多是仙兽血肉，经人炼制而成。”
风小辛道：“那也相当了不得了。”
“仙道渺茫难求，但若真能破离而去，当是一番别样光景。”江衍道。
他这话却似对自己说出，似乎心中大有感慨。
风小辛与于海儿都没有插嘴。
江衍道：“小辛，到时你去试一下吧。”
“能不能带上蛛儿？”风小辛问。
江衍笑：“可以。但她未必能取得资格。”
风小辛道：“试一试也不费什么力气。”
江衍点头：“那便试一试吧。不过，海儿恐怕……”
他看着于海儿，不大忍心直说。
于海儿却一笑：“老师，学生是什么样的材料，学生自己心里清楚，可不敢跟风学弟比。”
“都是同龄人，学姐学弟叫着生分。”江衍道，“你们日后还是各以名字相称吧。”
“是！”于海儿急忙点头，冲风小辛道：“小……小辛！”
风小辛呵呵一笑，点头道：“海儿！”
江衍看着二人，心道：看起来倒挺般配。
只可惜海儿的才能实在差出太多，终不是小辛的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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