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官是四皇子的人，调查中，其剑锋直指大皇子。
于是此事之中，置身事外者便是三皇子。
是三皇子安排了这局？
还是四皇子如明青玉所料一般，以聪明算聪明，施的苦肉计？
四皇子又是否真是那天魔？
定波侯见风小辛不语，便道：“大殿下崇尚武力，不喜计谋，绝不会如此行事。而且二殿下对他并无威胁，他为何要杀二殿下？”
风小辛看着定波侯，认真说道：“侯爷可知，我破境入仙武的契机自何处而得？”
定波侯有些意外：“你已入了仙武？不错。”
风小辛点头：“我追查连文时被引入一处秘境，结果中了对方的计，身陷危局之中。那与连文联手害我的，便是二皇子。”
定波侯一时震惊。
“是的，这便是大皇子要杀我的原因。”风小辛道，“我闯其秘境，杀其侍卫，让他颜面扫地。”
“是二殿下……”定波侯不敢相信，追问：“你亲眼所见？”
“还一起说了许多话。”风小辛道。
“你确定那是二殿下？”定波侯再问。
风小辛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定波侯的眼睛。
定波侯眉头深锁。
“所以您看。”风小辛道，“这局岂不是天衣无缝？二皇子突然变得聪明，杀害蒙成公子，企图挑拨大皇子与青离司之间的关系，因此您与大皇子忌恨在心，联手……”
“绝无可能！”定波侯沉声道。
风小辛笑了。
明青玉道：“自然没有这种可能。此前风大人曾在二殿下府上证明符阵曾被人改动，推翻了符官关于皇子杀人的推测。”
定波假一时愕然，随即叹道：“我以为……是我失态了。”
“关心则乱。”风小辛道。
定波侯道：“我会将此事告之殿下，你这份人情，殿下必会记在心中。”
“我不求谁记得我什么。”风小辛道，“我只是不想让奸人奸计得逞——虽然我对二皇子没什么好感，甚至还有仇，但我不会因此便置事实于不顾。”
定波侯缓缓点头，眼内血丝浮现。
若连文是二皇子的人，那么害死自己儿子，挑拨自己与青离司关系的人，便是二皇子。
二皇子做下这样的事，自己若知，必恨在心中。
自己是大皇子的坚定支持者，若大皇子知道此事，必会想尽办法为自己报仇。
所以，他便趁夜出击，杀了二皇子，一来收卖了自己的人心，二来为其登基之路扫去了一道障碍。
实是一举两得。
“此计设计得合情合理，严密无隙。”定波侯情不自禁自语：“真是好计！”
“侯爷已不用担心。”明青玉道，“风大人已经证明，是有境界与二皇子相当、甚至低于二皇子者出手杀人，这自然便与大皇子无关。”
定波侯看着她，不置可否。
“夜已深，不敢耽误殿下休息。”定波侯缓缓起身。
明青玉起身，正要告辞，风小辛却道：“侯爷想不想听听殿下的分析？”
定波侯微怔。
风小辛笑笑，道：“殿下，您便对侯爷说说你的猜想吧。侯爷是绝顶聪明的人，也许能帮我们推算出最合理的答案。”
明青玉初时不解风小辛之意，但略一思量，便知道他是在帮自己。
自己的心愿是能得应帝的承认，而想让应帝认可，凭这血脉自然无用。
自己能凭的只能是才华，而且必须是在关键时刻能为应帝所用、解应帝之忧的才华。
她心存感激，便全无保留，将自己对此事的看法细说了一遍，却比方才与风小辛对话时说得还要详细。
定波侯静静听完，缓缓点头：“殿下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们现在虽不知那人是谁，但却可知，那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三殿下这些年的低调隐忍，四殿下这些年的高调宽仁……若都是障眼法，都是假的，岂不说明……”
他看着风小辛，道：“大殿下才是最佳人选？”
风小辛不语。
他知道定波侯在争取的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赵轩然。
他自不能代表赵轩然展现任何态度。
明青玉知机道：“我有些倦了，就此告辞。”
定波侯点头，亲自相送。
府门外，谭早靠在车上似已睡着，定波侯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并未说什么，冲明青玉一拱手，目视其上了牛车后，便即转身入府。
他一入府，谭早的眼睛便缓缓睁开，鞭子一挥，老牛拉着车慢慢转头向来路而去。
“大人，要去哪里？”谭早问。
“能不能去殿下府上拜访？”风小辛看着明青玉笑问。
明青玉吃了一惊。
去……去我家？
见她有些慌乱，风小辛便道：“这确实有些冒昧了……”
“不。”明青玉急忙摇头，“只是……寒舍简陋，怕招待不周。”
风小辛笑笑：“我是冲人去的，又不是冲屋子去的。”
明青玉有些发窘，低声说了个地址，谭早听得清楚，赶着牛车缓缓而去。
这一路上，自然会遇到许多巡城捕快与禁军，但谭早只要一报上名号，这些人便纷纷退避，不敢无礼。
牛车中，风小辛默不作声，低头沉思。
今日见到的二皇子，与那日所见的二皇子似乎有些不同。
但到底哪里不同，他也说不清楚。
人已死，气息已散，从气息上无从分辨。
人死之后血脉不流，气脉衰枯，皮肤肌肉均生变化，身形与相貌便与生前有所不同，凭这，也无法判断那日秘境之中所见者是否便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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