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好人，何谓坏人？
不同的立场，得出的结论也不同。
站在慕忘忧的立场上，这几个前来杀他想要拿他的头颅去换赏钱的人，那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应该统统杀掉。
可站在这几个玄元宗弟子的立场上，慕忘忧就是潜逃的罪犯，杀他擒他，都是天经地义。
“所以啊，你们都得死。”
火光灼灼，光火中慕忘忧那俊俏的脸摇曳不定，看不清他的表情。
许是愤怒，又或许是无奈吧。
漫天火焰凝为一指，
火光转为沉沉的黑暗，强烈的温度似能灼烧尽一切。
火焰指洞穿虚空而过，甚是飘逸，有种别样的美感，但其中却隐藏着大恐怖，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便点在了几人的眉心上。
“噗呲，噗呲。”
沉闷的声音接连不断从后方传来，刚刚还活生生的几人，此刻已经尽化为一掊尘土，随风散落了一地。
甘林被这一幕吓坏了，伏在地上哆嗦个不停，生怕那火焰指折返过来点在自己眉心上。
年幼杀人色不变，甚至动都不曾动一下，面前这个长的颇有些俊俏的少年，此刻在他眼里和魔头无异。
“我们失了什么心疯，要来为难他！”甘林把头杵在地上，眼泪和鼻涕一齐往下流。
如此反应，其实不怨他。
玄元宗和五行宗乃是姻亲宗门，两派除了宗主，便是下面的长老、弟子们也时常喜结良缘，可谓亲上加亲，五行宗为中洲顶级门派，玄元宗虽不如，却也是一流门派，当得一句门当户对。
一个顶级门派，一个一流门派，关系好的如蜜里调油，两宗至上到下都亲近的很，已经足足两代不曾发生过任何争执了。
这可是修道者的两代。
和平环境生长的花花草草，如何比得上雪山巅顶的苍苍劲松。
甘林伏在地上，忽地身体一僵，一股股的热浪再度包围了他。
“你的师兄师弟都死了，你也随他们一起去吧。”
一道毫无波动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话音一落，温度骤然升高，甘林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昏阙过去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丧失痛觉，这意味着他距离死亡已经不远了。
一口咬在舌头上，强迫自己清醒，甘林连声大叫，声音中满是绝望和挣扎。
“我，我可以给您做牛做马！”
“我会一十六种变化之术，可以替您打探消息！”
“我愿意成为您的奴仆，终生服侍您！”
慕忘忧却置若罔闻，火焰的温度再次升高，一只手指状虚影从火光之中缓缓探出。
甘林拼命地往后蠕动着，如一条挣扎的蛆虫。
“求你了！求你了！不要杀我！”
“饶我一条命吧，要我做什么的都可以！”
绝望地盯着那火焰手指，甘林话都说不清楚了，满面尽是泪水。
“我想活着，求你了，求你了。”
“师兄，师弟，你们在哪儿？我要死了，快来救我啊！”
慕忘忧忽地一震，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眼前这个下意识喊着师兄的男子，竟然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曾几何时，自己也如他一般，在夜雨之中彷徨无助。
火焰指悄然消散于无形，漫天火光也尽收入自己的体内。
一捧葵水从天而降，淋淋漓漓地浇在了甘林的头顶上。
僵硬地抬头，猛的打了个哆嗦，甘林的身体快速降温，重新恢复了知觉。
“葵水可化火毒，没有此物，你必死无疑。”
慕忘忧朝着远方缓缓走去，声音也远远地落在了甘林的耳朵里。
“放你走是不可能的，暴露了我的行踪，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
“想活命，就跟我走，不想走，那就闭上眼，我的剑，同样快的很。”
“我数三声，你若还做不出决断，那就不必做了。”
“三！”
干咽了口唾沫，甘林一个激灵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慕忘忧追了过去，不等二喊出口，就已经老老实实地跟在了慕忘忧身后。
慕忘忧停步，从须弥戒中掏出个黑黝黝的丹药，扔进了甘林怀里。
“吃了。”
“这是什么？”
偷偷拿指甲盖在黝黑的丹药上刮了层粉末下来，往地上一洒，一大片草木便瞬间化成了一片枯黄，甘林猛的一跳，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毒、毒丹？”
“十日断肠丹，功效，如其名。”
甘林浑身一紧，面色阴沉不定。
少年把这东西给他，想让他做什么，他自然是明白的。
可是，值得吗？
甘林抬头，看向已经越走越远的慕忘忧。
他没有把握在这个距离内逃脱掉，但他知道，那个少年完全有把握在这个距离内再次格杀自己。
为了活命去卖命，真的值得吗？
“可我有的选吗？”
甘林苦笑一声，仰天长叹，将黝黑的丹药吞进了嘴里。
入口苦涩，腥臭逼人，险些让他吐出来，但甘林还是强咽了下去，随后再次追上了慕忘忧。
“您有解药吧。”
“有。”
“那便好。”
不幸中的万幸，看来不用担心十日后暴毙了。
走在前方的慕忘忧忽地又停下了脚步，看向身侧后方的甘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甘林苦笑一声，不知这个凶恶的少年又要如何对付自己。
“对付你做什么？”诧异地看了甘林一眼，慕忘忧伸手在自己头顶上拽了半天，一只黑色的小兽便随之现出了身形，被他生拉硬拽了下来。
“我一路奔逃，你可倒睡的好！”
笑骂了一句，慕忘忧将那黑兽丢给了身后的甘林，嘱咐他要小心看着，倘若出了差错，十日断肠丹的解药便再无一颗。
甘林自然全部应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那黑兽抱在怀中。
黑兽睡眼惺忪，朝着慕忘忧不满地咆哮了几嗓子，又横了甘林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把头重新埋进胳膊肘里，哼哼唧唧地睡了过去，时间一长便化作透明状，消失在了甘林的视线之中。
“这小兽倒是十分神异，也不知是什么洪荒异种，就是长的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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