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轮到你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记笔记的人除了刘秘书之外，查老自个儿也亲自动起手来。对着那双眼睛，骤然被看中的林小麦，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迎向了查老的目光，小嘴边泛起得体自然的微笑来，“您好。我是麦总身边的助理，我叫林小麦。一直以来我担任的工作是配合麦总做市场调研……”
查老温和而坚定地打断道：“姑娘，就说一下，你觉得现在面临什么难处？”
林小麦看了麦希明一眼，麦希明温和道：“你想到什么就说吧。”
林小麦思忖着道：“我们公司所面临的困难，其实刚才老板已经说了。我这边想到的……倒是个想法，不太成熟。嗯……就是我们家也是做餐饮的，餐饮行，在过去被叫做‘勤行’，吃的就是起早贪黑，手勤脚快的饭。一年到头，也就是过年、清明、中秋那几天休息。现在骤然之间停业那么长时间，谁心里都没有底……”
正在说着，刘秘忽然说：“已经提出来过的话题，就不用再重复了。”
麦希明说：“刘秘书，要不然先听她说完？”
查老轻轻地点了点头，看了刘秘书一眼，回头对林小麦说：“继续。”
略带紧张地吞了口唾沫，林小麦继续往下说：“那是情况之一，之二，是很多人反映，希望可以更加方便地，就近地吃到传统的早餐。我有个想法，在这段过渡时期，能不能给我们一些房屋……不必凑在一起的，只在一个大区的就成，化整为零，先让师傅们有工开了。同时也做一些宣传，让好这口的食客们知道我们还在经营……”
对面的几双眼睛，听着听着，纷纷亮了起来。林小麦留意到了，倒是紧张起来了，涨红了脸，声音倒还算镇定，说：“这种做法，我给它想了个名字，叫‘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如今既然火堆遭了难，那么先保留星星火种也是好的……这是我一点小小不成熟的想法，说得不好，请大家指点下。”
娓娓道来，有条有理，最后语速骤然加快显出了她的紧张，可在场众人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刘秘书始终保持低着头，眼睛盯着本子，沙沙地写。查老略一点头，视线投向林佳茵：“轮到你了……唔，怎么称呼？”
林佳茵直了直腰，说：“我叫林佳茵，我的工作是跟着程总监收罗宴席正菜，采集粤菜资料并归整入档。就如总监刚才所说，我们收集到的资料，不一定能立刻用上，但求记录下来。我的意见就是……没有意见。但是希望美食园尽快重建，这不光是我们的心愿，也是我们一群街坊的心愿。”
查老微微一笑，语气倒是很轻快：“哦？难道还做过了民意调查来着？”
“您还真说对了。”林佳茵很认真地，从脚边放着的大包包里，拿出了一个装订整齐的长边拉条夹，“呐，这是我们做的市场调研报告。”
程子华惊讶地扶着眼镜看她，林佳茵侧过脸对他笑了笑，说：“我提前整理好了，本来就打算今天带来公司交给您来着。”
从林佳茵手里接过那份调研报告，刘秘书自己先翻了翻，说：“粉色的封面，还排了目录和页码。这是委托外面的第三方机构做的么？”
程子华说：“调研报告是第三方机构做的，不过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是林助理的手笔。嗯……佳茵，你这次带来得太好了，有数据和报告说话，希望查老能够看得入眼。”
“呵呵……那必须的。”刘秘书边翻着报告，边露出了笑模样，“林助理很细心啊。你这是专门学过档案学？”
把垂落耳畔的发丝重新拨到耳后，林佳茵难掩喜色，笑眯眯地说：“没有。不过是从小帮着家里整理账单进货单之类的，养成的习惯罢了。然后大学的时候，自学了所有办公软件，懂一点儿粗浅的文书工作功夫……”
刘秘书夸道：“林助理自谦了，办公软件说起来人人都会，实际上很多人也就会用软件来打几个字，什么分栏啊，排版啊，页眉页脚啊，一窍不通，用表格来自动求和一个也够呛，真的能用得好的人，一百个里面也没有两三个。”
林佳茵两眼亮晶晶，嘿嘿笑起来。
把翻过了一遍的资料呈给了查老，刘秘书啧啧夸赞道：“查老，您看，封面是自己手打的目录，目录下面压着调研报告，最下面的是手写的原始资料……每一份原始资料上，字迹都不相同，有两份抹平了的也还能隐约可见油迹，不怎么雅观……但应该是真实原始可靠的。报告我就略看了一下，很专业，署名的教授还是我们省里民俗文化专家库的。”
查老果然感兴趣，接了过来，“让我看看？”
在查老看材料的当口，刘秘书抬头问林佳茵：“原始件只有这么点，样本量会不会太少了？”
朝着会议室角落的文件柜指了指，林佳茵说：“这些是最有典型性的，被我们单独捡出来了。剩下的两千多份原始资料都在那边柜子里锁着呢。等报告全部完成之后，另外还会找地方存档安放的。”
刘秘书和查老交换了个眼神，刘秘书低下头，飞快记录起来。
看过了材料，原封不动交还给林佳茵，喝了口热茶，查老说：“这次专门到访立行公司收获很大……你们的诉求，我都收集起来了。我们会尽力进行争取，希望可以帮立行打开一条绿色通道，尽快重新开起来。麦总，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立行现阶段运营中，海外控制的部分有多少？”
停了一停，温言道：“这屋子里没有外人，你跟我实话实说。出了这道门，绝不会有第七个人知道……但，我们一定必须要考虑这个因素的。”
很是理解地点头不已，麦希明道：“我完全明白您们的顾虑……就这么说吧。立行从离开母公司回国发展开始，所有的发展方向、策略、执行，全都由我们国内自己做主。换句话说，我们只花他们的钱，不受他们的管。这一层您可以完全放心。”
果然，查老听着，脸色就又松弛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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