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他早早起床，开门营业。
实际上，他是用这种行动，鼓足顾漫的信心，让对方相信，就算顾二爷没了，二龙堂也会一直红红火火下去。
顾漫起床，买来早餐，两人对坐在柜台边吃饭。
“昨天捡到什么好东西？”
叶天用筷子指指墙上，顾漫回头，看着那五幅敦煌临摹画。
“那是敦煌壁画，我以前去敦煌的时候见过。临摹品，有什么高明之处？值不值钱？”
叶天还没来得及定价，当即放下筷子，从柜台里取出标签，写了个一百万的价格，贴在卷轴上。
“一幅画一百万还是一共一百万？”
“对于高手来说，一幅画一百万。对于庸手来说，五幅画一百万。”
这种标价方式，是古玩行里通行的做法。
在叶天看来，五幅画卖五百万都亏了。有些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具有不可复制性。要价再高，遇到有缘人，也能卖出去。
两人吃着饭，有个顾客溜达进来。
“哟，这东西不错！”
叶天头也没抬，任由那个中年人自己看画。
“多少钱？”
顾漫指了指价签，中年人笑起来：“一百万？”
他一转头，看到了柜台上摆着的唐伯虎人物，立刻看直了眼。
“这些小玩意呢？什么价？”
叶天又拿了一张价签，写上十万元的价格，扔在柜台上。
“十万？有没有搞错？”
叶天看看中年人：“早上开张第一单的生意，可以打折。”
“打几折？”
叶天指了指侧面的石英钟：“早上七点，打七折。”
中年人咬着嘴唇，翻了翻那些画片，自言自语：“打七折，七万一张，三十多张……太贵了太贵了！”
叶天不说话，对方看上画片，就证明对唐伯虎的作品有深入研究，一眼就看懂了这些画的作者是谁。
“老板，太贵了，便宜点，我都要了。”
叶天淡定地摇头：“买一张，还是全包圆，都一样价格。你现在不要，明天过来，七折优惠就没了。”
中年人咬咬牙：“老板，你这太狠了，一张小画片，连个落款都没有……这印章模模糊糊，也不知道真假。这东西在外面，一千块都不值……”
叶天吃完饭，收拾餐桌。
“叶天，那个大破箱子太难看了，等会儿直接扔到垃圾箱里去吧！”
昨晚，叶天一直在看大师习作，没顾得上理会那个破箱子。
“好，我收拾好那些画，马上就把箱子扔了。”
中年人从他们两个的对话，才注意到柜台旁边的箱子，突然横跨了两步，到了箱子前。
箱子敞开着，那些习作分为四叠，分别放在箱底和箱盖上。
“这些是什么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中年人蹲下，一手按着张大师的习作，一手按着刘大师的那叠。
叶天没说话，知道碰上了大买家。
这个中年人既懂行又有钱，而且对这些东西全都爱不释手，是古玩店里最愿意遇到的买家。
“你喜欢，赶紧买。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中年人挠头，看看手底下的画，再看看唐伯虎的画片，又看看敦煌临摹画。
“老板，你先把门关上！”
叶天明白，对方怕有其他顾客进来抢生意，所以要先关门，再砍价。
他走过去，暂时把门关上，又把店里的大灯全部打开，让中年人看得更清楚。
“先说说这些东西吧，怎么卖？”
“一万一张。”
中年人点点头，把柜台上的计算器拿过来。
“我要这两叠纸，总共三十二张。”
叶天暗自佩服，中年人眼光极准。张、刘的习作，总共五十二张。中年人把这两叠买走，其它的，就真的是“废纸”了。
“我要画片，共三十二张，但你的价格太高了，不行！”
叶天知道那些画的真实价值，更可喜的是，那位中年人也明白。所以，两个人探讨价格，才有可能性。
“这是唐伯虎的画。”叶天直接挑明。
中年人愣了愣，随即苦笑着点头：“原来你知道这些画的作者？那个印章，是唐解元轻易不用的，名为‘废笔斋主’。普通人不知道，只有高手才明白。”
“我出的价格，不贵。”
“打个折，打个折，这一堆加上那一堆，总共三十万。”中年人是个砍价高手，一刀下来，赚了大便宜。
叶天故作犹豫了一阵，才点头答应。
中年人大喜，立刻取出手机付款，先拿下这些好东西。
接着，他指向墙上挂着的五幅画。
“这些画，你标的价格太贵了。”
“多少钱就不贵？这五幅画，我本来要定为非卖品的，刚刚顺手拿了个价签放上。你不买，我马上就收起来。”
叶天明白，有女不愁嫁。
这些画，标价一百万都太低了，应该标上一千万才对。
“老板，我跟你商量商量——我资金不够，先买一幅，剩下的四幅，你帮我留一下，三天之内，我拿钱过来，五百万一分不少，绝不砍价！”
叶天摇头，这种买货的伎俩，他以前见多了。
这个中年人，一定是想拿走一幅画，出去卖个高价，有了资金，回头到二龙堂来捡漏。
“只卖今天一上午，你不要，我立马撤下来，不卖了。”
叶天脸上的笑容无比真诚，而且，这是实话。他越来越觉得，五幅画的价格标错了，他甚至还没查清作者的名字，就这么卖出去，实在可惜了。
“你这人做生意太轴了！我先买一幅……”
“一百万，付款，画是你的，过期不候。”
中年人急了，走到五幅画前面，看了又看。
“你要哪一幅？我把剩下的四幅收起来。”
“你……你——”中年人气得叹气，左挑右选，选中了那幅满是佛像的画。
叶天把画卷起来，放在柜台上。
“老板，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好东西？”
叶天摇头：“抱歉，这是商业秘密，没法跟您透露。”
中年人叹气：“今天过来，本来没想到要买，但看到这些好东西，实在忍不住……”
他拿出手机准备付款，犹豫了一下：“我这笔款子是买房子的首付，如果买了画，我老婆就——唉，我真是为难，太为难了！”
叶天没有理睬对方，直接把另外四幅画收起来。
“老板，我再考虑考虑，这件事，我得考虑考虑！”
叶天直接把五幅画放进保险柜里，向中年人笑着点头：“那行，你回去考虑，我暂时不卖了。”
现在，叶天已经明白，他自己差一点“走宝”。
既然中年人反悔，那么，这五幅画有惊无险，又回到自己怀抱中了。
这是大喜，他高兴非凡，浑身惊出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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