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牙问道：“你们说那白马少年是不是做错了，他害人害己，是不是早该结束这一生了？”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很难回答。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而这其中有牵扯到久远以前两个庞然大物的纠纷，这怎么回答，这不好回答。
只要不傻都能明白老黄牙说的白马少年是谁，秦沐诗不敢乱评，老黄牙是她七叔祖都要尊敬的人物，自己坐在这儿或许只是他老人家想多个诉说的对象。
他真正想听到的是对面这少年的判断，但此刻后者正在风卷残云，抱着肘子猛啃，浑然事不关己的模样。
“嗝，饱了！”
方铭吐掉鸡骨头，打了个饱嗝，见秦沐诗惊讶的看着自己，微微笑道：“秦姑娘，你怎么不动筷子，光盯着我看是尝不到个中美味的，秀色可餐这个词语好像不太适合我吧！”
秦沐诗忙将目光移向别处，俏脸露出羞赧神色，心道此人好不正经，又想他与老黄牙究竟有何关系？
老黄牙为他破例，食素斋里摆出了荤食，还有眼前的老黄酒，酒香扑鼻，她单是闻这酒香便感灵元饱满，神魂清明，心知此酒非是凡品，世所罕见。
“他死不死的我管不着，我这呢也有个故事，我讲完你自行决定，休要来烦我！”
方铭找来一块布，擦擦手。
“嗯，刚才讲到哪？哦，是森林里有头傻红鸟。某天有匹白马闯入森林，来到傻红鸟的树下！”
“傻红鸟见这匹白马来自外面，就落到它的头上，以此为窝还在白马的头上筑起了巢，这白马可能也是傻的，安静的看着它筑巢，刮风下雨了，就吹口气将它们赶跑！”
“这鸟有个毛病，喜欢听故事，白马就讲了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那故事很美好，故事里的人都是善良的……”
红鸟喜欢这样的日子，它认为白马会永远陪它在森林里生活，直到白马离开，它站在树上，望向森林外。
它决定去外面的世界，当它飞出森林，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并不像故事里说的那般美好。
红色的羽毛是它遭遇劫祸的根源，红鸟开始修炼，学会了化形，她要去那座人族的都城，白马的故乡。
红鸟入城的那天，城内礼炮轰鸣，仙乐奏响，天上玉台，一对新人佳偶在全城人民的祝福声中喜结连理，红鸟望着他们，想到白马，朦胧的感情终于清晰。
她很高兴，逢人就问你见过我的白马吗，她迫不及待的想寻到它，想告诉它，想成为它的新娘……
“然后，她遭到了追杀。多年以后，白马将她的尸身封棺归源葬入凶尸古地，以求她复生还阳！”
“我不知道她那天也在场，是我害了她，害了她……”
老黄牙已泣不成声，原来成婚那天她就在台下，她来寻他，他却害她引来妻子的杀意。
方铭顿了顿，望着老黄牙继续说道：“白马将她葬下后，就再未入过古地。可他没想到的是，他走之后，红鸟就破棺而出，坐在冥树上，望着古地外，成为凶尸古地的活尸，她飞不出古地，只能盼白马来寻她！”
老黄牙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抬头，错愕不已：“你这话何意，雀娘应该早已进入冥河才是，难道……”
或许是受到陈叶记忆的影响，方铭看到老黄牙这副模样不由怒上心头，但随即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不免有些烦闷。
“你知道吗，她跟我说她很害怕，因为遇见的所有人都在告诉她没有见过她的白马，她害怕自己忘记你，她害怕封棺归源后，身为你在这个世间的证明就此消散！”
方铭没有说谎，这是陈叶前世的记忆，他与雀娘和白马之间有着很深的渊源。
“她为什么这么傻，为了我这种人失去复生的机会，不值得！”
老黄牙的本意也许是好的，新生的雀娘不需要他的存在，但他怎会想到，由于他的愧疚，雀娘傻傻等待，魂魄被侵蚀，肉身渐腐烂，她的前方是烟消云散的结果。
凶尸古地内有条冥河，传闻将死者封入棺内，推棺入河驶向冥河源头，若有冥棺从源头顺流而出，正是有逆天者归来，还阳复苏，寿元猛增数倍。
方铭道：“白马将那件东西交给我，我可以助雀娘真正活着！”
“你想她活着吗？”
老黄牙道：“我想她活着，我要去见他，永远陪在她的身边，这次不走了，这次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方铭砸了下嘴，这特么是听不懂人话：“你自己好好想，你去见她合适吗，若因为你的到来，出了什么变数怎么办？”
“实话告诉你，你已经晚了，雀娘的状况很不好，只有一股执念在维持着，让她见了你，这股念头散了怎么办，到时可真是药石无灵，我定要你陪葬！”
老黄牙消停了会，慢慢恢复情绪，说道：“你不助她放下执念，又如何劝她封棺归源？”
方铭道：“这是我的事，不用操心，你只要记住，雀娘的死活我比你更在意。我有令她起死回生的手段，而你没有。白马，把它给我！”
老黄牙看着方铭的眼睛，良久，从怀里取出乾坤袋，交到后者手上：“你到底是谁？”
方铭道：“以后你自会知晓！”
轻叹口气，老黄牙挥袖送走方铭二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相信他，只感冥冥中似与他相识已久。
空间变换，食素斋随着老黄牙一挥，宛若图画般变得虚幻，然后白雾涌来，四周顿时白茫茫的。
方铭朝一个方向走去。
秦沐诗见状，捡起地上的白纸灯笼，紧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前方传来闹市的声音，白雾消散，二人来到一条大街上，身后再无食素斋的影子。
“秦小姐，告辞！”
望着远去的身影，秦沐诗恍若如梦，两个故事，三个人的因果，凶尸古地，封棺归源，她默默记下了。
“公主，你没事吧？”
一行人找到了她，食素斋忽然消失，人却没出来，这可把在外等候的护卫急坏了，把燕国皇帝的女儿弄丢了，掉几颗脑袋都不够。
“无恙，回商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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