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杨氏的意见与丈夫相同，心里也很想与镇南王府或华阳侯府结亲。
这两家都是权势正盛的实力藩王，若能搭上关系肯定获益无穷。
可惜两家的嫡长子都已经成亲生子，她的芸姐儿要想嫁进去只能受些委屈，要么给年轻有为的世子做贵妾，要么便选择不太受宠的庶子或旁系。
无论哪个选择都让人难以满意，更别说这般联姻还得面临被皇帝猜忌的风险。
章杨氏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女儿，略带试探地询问道：“芸姐儿，你自己可有心仪的对象？娘觉得萧家和孟家都挺不错，不如找个机会相看相看？”
一旁的章若芸还未回答，二爷章明栩便神色紧张地跳了出来：“不成不成！萧家和孟家虽然显赫，可越强大的藩王就越容易被圣上忌惮！咱家还有个德妃娘娘在宫里呢，若是与萧、孟联姻，那我的菲姐儿又该如何自处？”
话落，瞥见爹娘和兄嫂有些皱眉不悦，他又立即补充道：“何况萧、孟两家，一个在岭南、一个在蜀地，离着金陵山长水远，万一芸姐儿在那边受了委屈，咱们也没法给她做主。不如就在金陵找个门第差不多的，有什么事情也能方便照应。”
总之不能与萧孟联姻！更不能威胁到他女儿的地位！
圣上再怎么糊涂也不是蠢笨之辈，哪能允许威远侯府脚踏两条船？
主位上的威远侯面色微霁，对于二儿子的说法却是未置可否。
其实在他心里也有着类似的盘算，除了皇家之外还需再找一个盟友。
老二家的若菲已经嫁进宫里多年，可怎么努力也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如今虽已贵为德妃娘娘，未来会如何还很难定论。
圣上才能平庸、懒政贪玩，每天沉溺歌舞声色的时间比批阅奏章还多，刚登基没多久又失去了半壁江山，威远侯府真的能继续依靠他么？
反观岭南萧家和蜀地孟家，目前都是掌握实权的封疆诸侯，如若造反还真有成功的可能，与之联姻合作也是一条不错的后路。
只是……这么做确实存在翻船的风险。
皇帝、萧家或孟家都不是易与之辈，哪可能猜不透他们的如意算盘？
一不小心也许就满盘皆输，成为多方势力较劲斗争的牺牲品，届时别说是博取从龙之功，章家人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威远侯默默地叹了口气，看向一家老小的目光既忧虑又复杂。
世事从来难两全，他该怎么选择才能保住侯府的荣华和未来？
章杨氏可没有那么长远的顾虑，她看重的只有自己这一房的富贵，二房的小贱蹄子都能进宫当娘娘，她的宝贝女儿又输在哪里？
若不是当年时机不对错过了选秀，如今的德妃娘娘还不一定是谁！
“哎哟！难得二弟如此为我们芸姐儿着想，但这些也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圣上想削藩的事情我可从未听闻，人家萧世子还经常出入禁宫内殿呢！镇南王府跟咱们也是门当户对，照我看这门亲事再好不过！”
还门当户对呢？说得跟马上就能与镇南王府结亲似的！
章明栩满脸不服气地站起身来，张嘴就打算跟大嫂辩一辩利弊，可话到嘴边还没出口，上首的威远侯便及时打断了他们。
“行了！都别争了！这事儿关系到芸姐儿的终生幸福，还是先问问她的意思吧。”
威远侯面色和缓地看向孙女，语带关心地询问道：“芸姐儿，初嫁从亲、再嫁由心，你自己是怎么想的？除了萧、孟两家，金陵还有很多优秀的子弟，你若有意愿的人家，祖父一定想办法为你达成。”
说来说去不还是要逼她二嫁？堂堂威远侯府就这么容不下她一个寡妇？
才刚回来就积极讨论再嫁的事情，全然没有关心过她的感受和想法！
章若芸心里有些泛苦，低垂的眼眸中划过一抹讽刺。
面上却依然维持着恭敬温顺的样子，犹犹豫豫地细声应道：“祖父，曦表哥他……过得还好吗？”
出乎意料的反问令众人怔愣了一会儿，章家人都没想到她还惦记着宋曦。
可那小子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反贼，侯府又如何能与这样的人结亲？
虽说皇帝暂时给了他一个异姓王的封号，但南北交战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当初定北侯府灭门他们也没有伸出援手，宋曦还指不定如何记恨他们呢！
章杨氏面露怒色地瞪着女儿，“你还想着那个混账东西？！那可是个乱臣贼子！咱们章家早就和皇室绑在一起，若是与宋贼结亲岂不是前功尽弃？你嫁去宋家能得着什么好处？那贼子当初根本就不愿意娶你！”
母亲的口不择言刺痛了章若芸的心，她紧抿着嘴唇没有做任何回答。
可难过的泪水已经溢满了眼眶，连续不断地从脸颊上划落。
二爷章明栩有些幸灾乐祸，端着一副善解人意的口吻道：“话可不是这么说，大嫂，宋曦如今好歹也是个王爷，比起镇南王和华阳侯也不差什么！既然芸姐儿喜欢就遂了她的心愿，你也不想看到她日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吧？”
总之嫁给反贼也比嫁给实权藩王好，他才不想再被大房的人压一头！
章杨氏被他气得咬牙切齿，叉着老腰就准备骂他不顾大局。
世子章明柯却拉住了妻子，转头看向主位上的父亲，“爹，您对这事儿……怎么看？”
威远侯皱着眉头沉思了半饷，沧桑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深沉的精光。
“若是芸姐儿属意于他，祖父便试试为你争取一番。”
嫁去镇南王府或华阳侯府，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世子的贵妾，可若是嫁给他的外孙宋曦，威远侯府得到的将不只是一个强力的孙婿。
宋曦的战绩世所共睹，如此惊才绝艳的北方霸主必定未来可期。
威远侯早就想修复祖孙俩的关系，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
若能说服皇帝将芸姐儿赐婚于他，自己再借着婚事与宋曦转圜过去的矛盾，两家的隔阂就能彻底消弭，侯府的地位也能更上一层。
无论以后的天下共主会是金陵皇室或北方宋氏，他们威远侯府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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