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太子护佛
太子拓跋晃打开一看，只见诏书上说：“从前，东汉王朝的昏君，迷惑邪恶的假神，破坏伦常。自从古代以来，九州之内，从没有过这种事情。言语荒唐，空话连篇，不合人情，在不安定的社会中，使人们眼花缭乱，受到迷惑。因此之故，政治教育，不能推行，礼乐仁义，跟着败坏，天下之大，全成废墟。我（拓跋焘）继承天命，打算铲除虚伪，保护真主，恢复伏羲氏、神农氏时的太平世界，其他的全都清扫干净，消灭得不留一点痕迹。从今以后，胆敢仍侍奉蛮夷神祇以及塑造偶像、捏泥人、铸铜人的，全家诛杀。有非常的人，才可以做非常之事，除了我，谁能除去这个多少年代留下的假神！有关单位应通告全国各军区、各镇、各州，对辖区内所有佛教寺庙、佛像以及蛮夷经典，全部击碎、摧毁、焚烧。所有僧侣，不管老少，一律活埋坑杀。”
看到这封诏书，太子瘫在小几一边，几乎无法动弹：自己终究未能挽回父王灭佛之心，帮到天下的佛教信徒们啊！如今之计，只能延发诏书，尽量给僧侣们多留点逃跑的时间吧！
想到这里，他对贴身太监孙小说：“放出风去，就说皇上马上就要将全国的寺庙佛像全部捣毁，让他们能跑就跑，能带的佛经就带在身上，保命要紧，不要管寺庙和雕像了。”
孙小躬身答应，正要下去。拓跋晃又叫住他：去通知昙曜大师，让他到太子府来一趟。
孙小勿勿赶到昙曜修行之处，跟着小和尚来到昙曜的房间。只见昙曜穿着法衣，端坐在蒲团之上，身边放着平时做法事用的器物。
“大师，太子请您往府中走一趟！”
昙曜睁开眼睛：“请转告太子，他救下天下僧侣，佛祖一定会保佑他。至于我，自从玄高大师仙去之后，一直在等着这一天。我已打算以身献佛。请转告太子，就此别过！”
昙曜说完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打算再说话的驾式。
孙小无奈，对着昙曜施了一礼就往回赶。就算太子可以延缓发布诏书，但也绝不可以太迟。僧侣们要不立即还俗，要不马上逃跑到深山里才可以保命。
孙小急呼呼地赶回太子东宫，拓跋晃听完沉思良久，对孙小说：“你再去一趟昙曜大师处，带上俗家衣物及车马行李，今晚即可悄悄从平城出发。无论如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玄高大师已经不在了，如果像昙曜大师这样的人都被杀了，那佛法再也没有重新光复振兴的机会了。”
孙小领命，带着车马和衣物急勿勿往昙曜住处赶去。
但是昙曜依然跪坐在蒲团上，只说了一句：“昙曜已经决定以身护法，请公公回去吧！”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说一句话。
孙小没有办法，又急急地赶回东宫复命：“太子，昙曜大师不肯走啊，他定要以身护法。”
太子想了一会：“来人，给我换上一套平民服装，我要出去走走”。
拓跋晃和孙小两人出宫之时，天已经微黑。三月的平城之夜，风依然带着寒意，乌云在天上翻滚着，变幻出不同的图案。还未到宵禁时间，路上的僧侣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些，而且大多步伐匆匆，脸上带着一丝慌乱的表情。
拓跋晃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父王的诏书让多少沙门的高僧梦一夜破灭。更可怕而确凿的现实是，如果跑得不够快，那可真要被杀头呀。
来送信的特使说：长安寺庙尽毁，绝大多数和尚都掉了脑袋。拓跋晃一想到这里，加快了脚步。
太子微服来访，昙曜只是在蒲团上低头合掌致意：“太子深夜来访，和尚感激不尽。但也请太子不要再说了，和尚已下决心以身殉教，只等官兵抓我好了。”
太子也合掌致意：“大师，我知您心意。我也是佛家信徒。大师，我认为死在这种时候是最容易的选择。”
昙曜大师本来闭着眼睛，听到拓跋晃这话，突然睁开眼睛：“太子认为死是当下最容易的事情？”
拓跋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大师一死，诸事自了。至于将来，佛法能否复兴、如何复兴，这么多的信徒，他们将来信仰什么，他们靠什么在这世上活下去，那大师自然也不用操心了！”
“太子是说和尚自私？只为沽名钓誉？”
“我自不敢说大师为沽名钓誉，但眼下选择死确实比选择生简单许多。”
“我本意想总要有人为佛祖而死，总要让人知道这众生之中还有人是真信徒啊！”
“是，大师去了，可早日往生，早日去极乐世界，从这三界轮回中走出来。”
“但照太子这么说，我眼下的选择只想我能，而没有考虑众生？！”
“玄高大师已去，凉州诸僧走得走、散得散，如大师般高僧在平城就没有几个。此时，大师恐怕不能只想自家信仰，更要替芸芸众生着想，为有一天佛祖重新归来而韬光养晦啊！世间诸事，从来盛极而衰，否极泰来。父皇处于盛怒之中，所做决定未免不周。总有一天，这样极端的政策一定会被调整过来。为了在佛教重新兴盛那一天做好准备，还请大师委屈求存，努力活下去。”
“多谢太子指点。看来昙曜想得少了。”昙曜从蒲团上站起身：“我明早就会离开平城，到深山去修行。等待有一天可以公开供养佛祖！太子，您如此帮助天下众生，佛祖定会保佑您得福报！”
昙曜在太子的帮助下离开平城，潜入深山修行。据说昙曜还俗期间，“密持法服器物，不暂离身，闻者叹重之。”
太武世祖皇帝全面灭佛，但因为太子延发诏书，“四方沙门，多亡匿获免；而平城沙门，也蒙全济”。金银宝像及诸佛经，大多被藏。但是土木宫塔，寺庙古刹，尽数被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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