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妈妈？
如果把刘二壮比作一个一升装的血瓶，之前被辛光明主动吸血的那一次，可以说起码吸了他六百毫升的血。但当时辛光明所受的伤明显比这次轻了不少，起码还能主动采补。因此这一次虽然吸的慢，时间却持续得非常长，并且由于辛光明的意识基本丧失，完全是靠着求生本能来接收救治的，自制力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因此待到他翻着白眼、叼着一截完全失去血色的断指醒来时，身旁的刘二壮已经就像个可以卖破烂的瘪塑料瓶似的，身体内的存血几乎就只剩下一个底儿了。
那盏鬼火似的小灯终于灭了，不是辛光明按的，而是电力耗尽了。之前刘二壮所看到的那所谓信号，其实都是辛光明在垂死挣扎之下，身体不断抽动所造成的无意识动作，根本不是什么密电码。也幸好刘二壮即便是误会了，但殊途同归，到底还是在他彻底咽气之前赶了过来。否则他可就成了个明明背着一包药，结果因为没人喂药而死的大冤种了。
辛光明和刘二壮并排躺在地上，任凭周围的黑暗将他们吞噬，这个心理扭曲至极的家伙仿佛有些事情想不清楚，一双已经恢复了神采的鬼眼闪着疑惑的光。片刻之后，他慢慢起身，还是以那种半人半兽的古怪姿势蹲在了已经几乎成了干尸的刘二壮身边，抬起一根手指，扎进了自己的心脏。他的血顺着手肘慢慢滴下，洒在了刘二壮已经干瘪的双唇上，他又将另一只手直接插入自己的喉咙，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似的旋转着手腕，甚至连两只眼睛都再度翻白。随着他的动作，那些心血慢慢不再紫红，而是变成了一种浑浊发白，跟之前那所谓“血清”一模一样的液体。
仅仅是几分钟后，辛光明便主动地停止了反哺，样子十分萎靡地倒在了刘二壮的身旁，嘴里还在念叨着：“下回你他妈的就别费劲了，直接把老子的脑仁儿吃掉算了，省得还要拉来拉去的，麻烦死了……”然后，便也眼睛一闭，和那生机微弱的刘二壮一同昏迷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地表之上，老六的身影出现在了希望大厦的顶楼办公室里。在他的怀中，小妮妮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十分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爸爸，妈妈就是在这儿看妮妮的吗？”
面对着女儿的提问，老六紧张地点了点头，同时把面前的这台大望远镜仔细检查了一下，将那个稍微有些歪了的镜头重新对准自己家的窗户，对女儿说：“大闺女，看看里面是不是咱们家？你都看见什么了，好好想一想，一会给爸爸好好讲讲。”
“嗯！”妮妮奶声奶气地干脆答道，闭起一只眼睛，把另一只也紧紧贴在了镜片之上看着。
老六暗暗舒了一口气，心道得亏这玩意显眼，叫妮妮第一时间就瞧见了，否则就刚才门口那一堆尸体残骸的恐怖景象若是叫孩子瞧见了，恐怕第一时间就得把她给吓出毛病来。
“爸爸，快来。”正在这时，妮妮一边看着，一边不住地招手，好像是瞧见了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东西，因此老六赶忙放下了对办公室的搜查，来到了妮妮身边，把眼睛凑到镜片观看。
“嘶——”眼中的景象让老六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希望大厦几乎是周围最高的建筑物之一，而且他们又在视野极佳的顶层，因此借助这高倍望远镜可以看到周围大多数的重点地区。此时望远镜并没有对准自家的窗户，反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妮妮给扭到了朝向西边的角度。此时此刻，他瞧见几乎目力所能及的城市各处，几乎都在冒着滚滚浓烟，甚至有些个地方还能瞧见明显冲天的火光，即便是顶着太阳，也能瞧出火势多么凶猛。而在极远处能眺望到的几座立交桥上，许多小蚂蚁似的车辆都密密麻麻地堵在上面，明显是一动都不动了。至于人影他倒是暂时没瞧见，不过通过对火灾和交通瘫痪情况的猜测，恐怕那些人……也早已经不是“人”了吧。
老六的眼睛离开了望远镜，有些迷茫地看着妮妮。此刻他忽然觉得十分无助，这样大的一座城市，这样强盛的一个国家，为什么会在几天之内就变成这样？比起远处的那种一眼可见的混乱，反而屁股下面的DC区显得像是个安静的世外桃源一般。他最初的想法只是保护好女儿，找到她妈妈，然后带着这娘俩离开DC区，到其他可以保持秩序的地方藏起来生活。可眼下……孩子妈找不到了，许许多多的变异尸妖在四周觊觎着人类的血肉，而这世上的所有地方看起来都陷入了炼狱……他只感觉自己所有的设想都被推翻，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之感。
“妈妈！”
突然，老六的思绪被女儿的一声惊呼给打断，他定睛一看，女儿已经从面前的大包里钻了出来，朝着办公室那扇半掩着的破门慢慢靠过去。这一下可把他给吓坏了，一是自己二人托了辛光明的福，一路走来基本连一具活着的行尸都没遇上，只看见了几只被彻底击碎了脑袋的尸妖残骸。此时此刻，在数百米高的顶楼，妮妮突然喊了一声妈妈，这也太惊悚了。更主要的是，就在这扇破门之外的走廊中，还残留着无比血腥的一个分尸现场呢！
“快回来，别去！妈妈不在这儿！”老六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抬手就要去拉妮妮。可没想到小姑娘居然往后一缩，躲开了老六的拉扯，冲门外伸出了一根胖胖的小手指道：“爸爸骗人，妈妈在那。”
老六不自觉地朝着孩子指的方向看去，可那边的确除了破门一扇之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啊！都说小孩子能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难不成孩子他妈已经死了，此时真的变成了个鬼影子，循着他们爷俩的味道而来，为的就是看看放不下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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