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都是自私的。
当一个拥有坚定信念的男人，他的信仰变得崩塌，功亏一篑的时候，娇阳确实很好奇他此刻的想法。
这种感觉，就像她当初在五百年前那个世界，想要把时空圆盘一脚踩碎然后看四周那群人的表情时，是一样的。
“真可怜。”
娇阳状似惋惜地感叹了一声，“这就是作为兽族头领的悲哀吧，保护自己族人的同时，有一天要是自己倒下了，还要防止自己被饥肠辘辘的族人扑过来，把自己分食殆尽。”
面对眼前这个男人落入的悲惨处境，尽管娇阳现在有着可以轻松改变他处境的办法，可她一点儿也没有有帮他的打算。
毕竟她可是吸血鬼始祖诶，怎么可以随便救人呢？
“可是尽管如此，每到危难关头，每个兽群还是会有这样一个头领出现，明知道自己的命运，可还是会这样传承下去，义无反顾地出现再到生命终点，重复的命运，直到迎来他们的一代又一代，直到他们这片土地上面，遍布他们的子子孙孙。”
闻人离脸色苍白地说话，一边说着，一边还隐隐带着咳。
娇阳愣了愣，看向他，眉心不大高兴地拧了起来：“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啊，闻人长官。”
闻人离抿着嘴唇，又咳了几声，不说话了，准确来说是不知道怎么说，又实在是难受地紧。
他发现，无论是五年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她永远都在事情的处理方面，和自己有着完全不同的见解。
就例如兽群，对于头领死后被同族的兽类猎杀分食的事情，她理解的是至黑至暗的，例如是：“一旦一个强者倒下，之前周围那些围绕在强者身边，看似无害的人们就会蜂拥而上，将他分食殆尽的。所以在兽群里，想要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那就让自己成为那只最强的兽，并且要让那个有机会成为威胁的兽类，永远也没有机会出现。
如果有一天，你发觉自己要倒下了，那么在你自己倒下前，一定要把你周围那些兽类都杀光。因为在那个时候，他们才是真正能威胁你命的存在。”
这确实是像她会说出的话。
闻人离想了想，然后笑着与她辩论：“可是我却觉得，兽族这样的行为，可能还有另外一种解释的办法。”
“哦？”娇阳的眉毛挑了挑，坐在他的对面，叠着腿，“你说。”
“我认为作为兽群的首领，里面那只头兽，他用尽了自己的一生都在庇佑自己的种族，直到老、直到死，他的意志也并没有改变。所以他愿意，并且也自愿将自己死后，充满营养价值的身体，最后一次，奉献给他的同族。也他的同族分食了他的身体，同时也传承了他想要保护这个兽群的意志。
这是无私且伟大的奉献与牺牲，也正是因为这样，这种精神才得以继续下去，并且伴随着兽群内部的改朝换代，每一任兽族首领都自愿用这样的方式永远守护着他们的同族，永不磨灭。”
...
娇阳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没有这样的解释。
于是她就这么坐在桌子上面，安静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笑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把孤只能说，你们人族，真是比兽族还要不如。”
然后她又站起来，走到闻人离的面前，那手恶意地拍在他的伤口上，闻人离痛得闷哼。
娇阳对此满意地勾起嘴角，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看你现在的意志，貌似孤想要把你带到孤的吸血鬼帝国里去干苦力的想法，是实现不了了。所以你就在这里乖乖等着病毒发作然后等死吧，伟大的人族首领。”
闻人离咬住嘴唇，不说话。
她的眼里满是恶劣：“你好好亲眼瞧瞧，在你快要死的时候，你的那些同族冲进来，到底是争先要传承你伟大的意志，还是单纯想吃你的血肉。”
闻人离苦笑一声，感受到病毒已经扩散开来，拿起旁边的药剂，直接往自己身上飞快地注射了一针。
他的眼里微微懊恼。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但凡是再多给他一两个月时间，他也能改变这一切。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全人类的命运。
男人闭上眼睛，皮肤和嘴唇和苍白着，呼吸也不明显，要不是娇阳感官能力好，她几乎都要以为这个男人已经死了。
或许是空气太过于安静，等待的途中又过于漫长，于是娇阳垂下目光，看向他露在外面带着伤口的皮肤：“这些呢，是怎么来的。”
这样一个背负着累累伤痕的战士，他立下的功劳，真的没有人记得了吗？他还那么年轻，又不是什么老人，时间过得不久，到底是为什么会被人认为是心狠手辣的刽子手。究竟是那些人太瞎，还是他太会伪装，又或许是因为这个末世，人们内心积攒已久的森森怨气，不得不选择一个人来作为发泄。
谣言真的太能颠覆一个人在外界的印象了，特别还是在这个信息时代。
这位闻人长官...太天真了啊。
娇阳无声地笑了笑。
当人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的时候，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的，也是什么人都可以出卖的。
就像很早以前，她还是那个小公主的时候，住在那座水晶宫里，她让国王爱上了她。
没错，直到如今，娇阳也确信国王还爱着她，不然的话，她早就在国王把她献给吸血鬼以前，就扭断了他的脖子。
可是国王都那么爱她了，对她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即便她后面又对他身边那些王宫大臣，甚至他唯一的儿子出手，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后面和他儿子做出了很多越界的事情，他也装作眼盲心瞎，没有怪罪她，而是默默地把卡里西亚送往了远方边界处的战场。
可是尽管如此，那又怎么样呢？
她不也...还是被送出去了。
人在面对至亲至爱的时候都是这样，更何况是...在末世中一直生活在传说里，而且风评还不好的闻人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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