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雪白的房间里, 身上穿的是条纹睡衣, 他自己的衣服叠放在床头柜上, 他脱下睡衣，换上他自己的衣服, 正换着时有人推门进来，接着他听到了女人的惊叫声，他没有回头, 也没听到那人出去的声音，他披上衬衫, 边扣扣子边问：“我现在是在什么研究所里吗？”
那个女声惊讶地道：“咦？你怎么知道？你被送来的时候是昏迷的啊。喂，你身材不错, 有女朋友没？”
“有男友。”程锦坐到床上, 开始穿鞋袜。
“真的？没必要找这种借口嘛。”
程锦整装完毕, 看向了那个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短发圆脸的可爱姑娘, 他说：“不是借口。是不是有人让你在我醒后把我带去某地？”
“是啊，你怎么又知道了？”
程锦笑道：“因为我现在还没失忆。”
“诶？”
监控室里, 屈跃和谢铭相对无言，他们前方的墙上有一幅巨大的银幕。
谢铭没看银幕, 但先前银幕上的画面还未从她脑海中消失：那是一个笼子，三面墙是特殊合金, 最后一面墙是高强度的钢化玻璃, 透过玻璃, 可以看到笼子里关着一个人, 他双眼通红，面目冰冷，指甲长而锋利，身上的条纹睡衣已经被他自己扯成了碎布条，他一直处于高度警戒状态，像一只身处危机四伏的环境中的猛兽。
谢铭道：“我会永远记住他曾受过这种苦。”
屈跃叹息：“这不是你的错。”
谢铭冷笑：“是我的错，也是你的错，而且你错得多一点。你敢说你完全不知道戚文清一直躲在那里？你想要他那些研究成果是不是？否则他能在那里呆上六年而不被我们发现？”
“我不知道他在那里。他的研究成果肯定有人想要，但不是我。”
“那只是因为你没找到那个机会！”
“……”屈跃无声地深吸了口气，“你现在说的话我不会当真，但别让我听到第二遍。我已经让人审过戚文清了，他不知道一直在物质上支持他的人是谁，但我们迟早会查出来的。”
谢铭沉默了片刻：“把戚文清交给我。”
“你知道这不可能。事已经闹大了，现在不是我们说了算。而且夏树森炸毁了那个地下研究室，所有的研究成果和仪器设备都被毁了，没人知道戚文清是怎么做出那些药物的，现在只有他才有可能研究出解药。”
谢铭嘲讽地道：“说到底，你们还是想要他的研究成果，他现在是你们的贵宾了哈？！”
“你说的是贵宾犬吗？”屈跃平静道，“你冷静下来后，我们再谈。”
这时，屈跃从耳机里收到了程锦醒来的消息，他转向谢铭：“程锦醒了，他马上过来。”
从凤鸣山回来后，程锦坚持了很久没去休息，但他注射的药虽然救了他一命，其实却透支了他的身体，最终他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
屈跃趁机让人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然后把他送去休息，让人不要打扰他，让他睡到自然睡。
谢铭猛然转身，咬牙切齿：“思觅说了不要让他来！”
屈跃皱眉：“那你就打算按他说的做？按戚文清说的，这只是他第一次发作，难道每次发作时都要避开程锦，你觉得这有可能？要痛不如一次性痛完。而且或许程锦能让他感觉好一些呢，生病的人身边有爱人在总会感觉好一些吧？”
谢铭脸色缓和了一点：“你最好是正确的。我提醒你：以后注意安全。”
屈跃脸色微变，谢铭是在说杨思觅会记恨他，他苦笑：“我会随身携带保镖的。”
“嗯，多带几个。”
“……”
敲门声响起，程锦来了。
一进门程锦的眼睛便锁定在了银幕上，人直直地走到了银幕前。
“带我去见他。”他的声音在颤抖，为了让人能听清，他不得不放慢语速。
屈跃按下墙上的一个按钮，右边墙上出现了一道门，露出一个阳台，阳台下面的空间很大，分布着一些特殊材质的大盒子，盒子周围安放着各种仪器及监控设备。
程锦跑上阳台，阳台两侧都有通往下方的楼梯，他跑下楼梯，跑到杨思觅所在的那个盒子前，他的双手和脸都紧贴到玻璃上。
杨思觅正在用合金墙磨他锋利的新指甲，墙上布满了清晰的划痕，他听力很灵敏——这个有隔音效果的金属盒子没能完全隔绝外部的声音，他回头好奇地看向程锦，然后放弃了金属墙，朝程锦走来。
程锦看入杨思觅眼中，从杨思觅的眼神可以看出来，杨思觅现在不认识他。
最遥远的距离便是对面不相识。
程锦的视线变得模糊，贴着脸的玻璃被沾湿了。
杨思觅的手隔着玻璃摸向程锦的脸，指甲刮过加强加厚的钢化玻璃，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并在玻璃上留下几道清晰划痕，没能碰到他想碰的东西，他皱起了眉，然后卯足了劲想撕开面前的阻碍。
“打开门！”程锦喊道，没有动静，他回头向摄像头大喊，“打开门！！”
监控室里屈跃看向谢铭：“他会杀了他的。”
谢铭的喉咙被硬物哽住了，她很努力才发出了声音：“你敢让他去看他，倒是不敢开门了？打开。”
屈跃沉默着又按下了一个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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