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姑娘，你要走吗？”裴世臻从河棚中追出来。
他口中的梁姑娘，自然是指梁颖。
梁芷被一个健壮的婆子背到小轿里，抬着走了。
梁鸢和许宝珍微笑地避到一旁。
人潮涌涌，裴世臻努力地挤过来。梁颖只觉周围人虽多，但她只看得见裴世臻一人，顿时脸上火辣辣地，心跳地太快，让她想要逃离。又有些不舍。
“嗯，该回去了。”
梁二太太等到所有的人离开，才看着脚面微肿的梁芷道：“你再跟我说一遍，到底都有谁看到苏景林抱你！”
梁芷道：“母亲，就那几个人。咱家的不说，许家的人还有林子峥裴世臻都在，狗皮膏药似的赶都赶不走。”
一想到今天的事，梁芷就想哭。真是太倒霉了。
苏景林怎么能够这样对她！
梁二太太扶额，重点在于这些吗？她被苏景林抱过，这亲事还怎么议？“事关你的名声，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检点！”
“母亲！这件事我才是受害者！又不是我要苏景林来抱我的！”梁芷怎么也没想到母亲会责怪自己。
“闭嘴，看来我真是把你惯坏了！竟然跟我这么说话。”梁二太太气得不得了，本来今天就百般不顺，女儿更不可能再出事。“反正你脚也受了伤。我这一月都要安排上京事宜，也顾不得你。从今天起你就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给我养伤吧。”
“母亲，母亲！”梁芷没想到自己被关了禁闭，还待和梁二太太吵闹，梁二太太已经冷着脸离开。梁芷呆愣住，受伤的可是自己呀。
梁鸢回到院子里，云婆婆早已经回来。
“婆婆你当真把他给……”
云婆婆笑道：“姑娘放心，以后他都不可能再去祸害别家女子了。这种人，活着都是浪费粮食。”
本来梁鸢的本意是把他打得至重伤，今后走不得仕途。断了这种人的前程，比什么都厉害。没想到云婆婆更狠。
梁鸢想想就觉得痛快。可惜看不到唐邵醒来之后的样子。
“可惜太晚了，不然叫人去买点夏家卤肉回来。这种事当浮一大白！”
云婆婆露出微笑，“老婆子早就买好了。”
片得薄薄的猪耳朵用黄瓜丝和卤水拌了，香辣爽口。梁鸢心情不错，直喝得酒酣耳热才被瑞雪扶着睡去。
夜间口干醒来，忽然觉得这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但既然自己没有被唐邵拖累，大伯父也从河中被救起，二姐的婚事也即将尘埃落定。她自己呢？也会有个好的结局吧？
一夜好梦。
梁鸢醒来之后发现陈海托人递进来一盒糕点。
“走的是看园子陈婆小儿子进来的。说是林世子托人送到白衣客栈，他也是受裴公子所托，希望姑娘能把这盒糕点送给二姑娘。”云婆婆笑眯眯地把糕点放在桌上。
梁鸢都要被这关系给绕晕了。
她昨天喝得有点多，今天便起来晚了。找瑞雪去老太太哪里说了声，替自己请了个假。一会儿少不得去祖母那里挨训。
“什么时辰送来的？”梁鸢无语，现在也都还早。
“辰时刚过就送来了。”瑞学摸着盒子，抿嘴一笑：“还温热着呢，想来是宝斋楼第一茬点心。裴公子真是有心。”
梁鸢道：“我去祖母那里，你拿着点心给二姐送去。她应该快下学了。别叫不相干的人看见。”
瑞学道：“姑娘您还不知道，大姑娘被苏公子抱过的事情已经在府里传开了。早上二太太还被老太太叫过去骂了一顿。二太太说大姑娘脚伤严重，不能去上课。估摸近期是不会再出来了。”
“她那时自作自受。”梁鸢懒得理会梁芷，念在姐妹的面上这次没对她出手，下次就别怪梁鸢不客气了。
梳洗干净后，梁鸢用了几块点心就来到梁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正在佛堂念经，梁鸢就站在游廊下头等候。
佛堂外熟悉的檀香味道让她心安。也不由主地合掌拜了几拜。
梁老太太念完经出来，见到梁鸢安静地站在一旁。忽然明白自己这个孙女到底哪里不同了。是心态，以前的梁鸢总是外表强硬，内心不安。而现在她从内到外都从容不迫，这才是一个世家女真正该有的样子。
梁鸢扶着老太太朝客厅里走。以前她从不肯主动示好，觉得这是巴结讨好。但现在她心平气和，觉得祖母虽严厉，却从不曾害过自己。自己只需要遵从内心，在她最后的日子里尽孝心。如果能够似大伯那样将祸事阻拦最好。如果不能，也不留遗憾。
梁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她虽冷硬，可小辈的主动关心，她还是会感到暖意的。
语气也不觉柔了下来。
“听瑞雪说你今晨有些不舒服？要不要叫个大夫？”
“没什么大不了。想来是昨天足足晃了一日，有些累到了。我早上歇一歇，这会儿已经没事了。只是今天早课没去，望祖母恕罪。”
梁老太太道：“一日的课程而已。回头找先生补上就行。”
“是。”
两人坐到榻上，梁鸢将昨日的事讲了一遍。对于唐邵，她只说听说受伤，并未多言。
梁老太太冷哼一声，唐邵的事她昨日就知道了。当初选择唐家结亲，对她家的家风还算满意。谁想到底下这代如此不堪。这种纨绔，要出在梁家，打死都不为过。
梁芷的事情也糟心。
倒是梁颖和裴世臻，听梁颖说起来，还算有些意思。
“这么说裴家小儿是看上二姐了？”
梁鸢笑道：“虽未明说，但我瞧着就是那个意思。”
老太太微微一晒，“到底如何，还要看裴家长辈。再说裴世臻究竟是个什么性子还说不准。再看看吧。”
梁鸢点头。
嫁娶最看重的，自然是人品。
梁老太太一拍大腿，“林世子还在，咱们就办一次宴会。反正也要离开桐城。把那些相熟的老姐妹们都请来热闹热闹，权当告别了。到时候叫我瞧瞧这个裴世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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