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十几年内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张德清和了真一起走遍千山万水，纵横睥睨，好不快活。
这个时候，林嫦跟他说身边挚友是了真，张德清自然一万个不信，只当林嫦是故意抬扛罢了。
张德清重情重义，不惜为了朋友和林嫦吵红了脸，两人屡次恳谈都不欢而散，就此渐行渐远。
可惜……林嫦说的是真的。
在一个平静的下午，变故猝然发生，了真毫无预兆突然翻脸……
不但将张德清打残，还让人将他关进了秘境奠柏之中。
一关就是千年，若不是他修为高强，只怕都等不到王乔的出现。
回忆起从前种种，张德清真是悔不当初：
“老夫如今修为跌落，要修回去也难了，这次兽潮入侵，想帮忙都帮不上，要是再碰到了真，别提报仇了，怕是跑都跑不掉……”
王乔见他情绪低落，越说越悲观，叹息一声轻声安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还有四位上仙，只要多给我们些时间，未必打不过了真。”
“难哪……”张德清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算你修到真仙境了，太天仙山也只有五位，还是不如他。”
“了真并非不可战胜，他一道分身已经死了，只要个个击破，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你能想到的事，他自然也能想到，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下一次卷土重来时，肯定不会像这次一样分散的。”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间，王乔脑海中再次感到一阵刺痛，他本能得顿了一顿，右手抚向额头。
张德清停住了脚，一脸凝重关切问道：“是烙印松动了吗？”
王乔抬眸瞟了他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你没有加固封印吗？”
“没用。”王乔一脸苦涩，解释道：“自从上次回来，封印就不起作用了。”
张德清瞳孔急缩，颤声道：“肯定是了真！你好好想一想，杀死他分身时，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王乔细细回忆，几秒后缓缓开口：“他死之前，眼睛颜色变白了。”
“眼睛？”张德清冥思苦想，不得其解。
“我早已查探过全身了，除了烙印之外，没有任何异常。”王乔反过来安慰他，“别担心了，也许过段时间就好了。”
张德清目中满是担忧，他知道王乔说这话完全是在宽慰他。
可叹自己已经无能为力。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王乔准备离开时，才想起了来意：“无太上仙让我做第二脉首席，你不是想入太天仙山吗？我可以给你开开后门。”
他一边说着，还笑着挑了挑眉，想要略微冲淡老张心中的愁绪。
果然，张德清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一亮：
“你要做首席了？什么时候？”
“明天。”
“这么快？”
王乔点了点头，轻声道：“时师兄已经失踪好几月了，第二脉亟需有人去补上。”
提起时岚，两人心中免不了有些悲戚。
王乔让张德清明天直接去第二脉，他会为老张安排住所。
这样，也免得张德清在林嫦洞府外以天为席，受人侧目了。
第六峰。
洞府内，今天是最后一天住这了。
王乔难得得没有修炼，躺在床上默默思量心事，边上矮桌上，一株纤弱妖异的绮梦草花开正盛……
闻着馥郁的香气，不知不觉间，王乔竟进入了梦乡。
他很少睡觉，只有累得不行了才会歇下，可是这次，睡意来得很突兀。
床上的王乔睡得深沉。
桌上的绮梦草隐隐透出模糊的幻影，那影子轻轻颤抖着，似乎仅仅维持灵体，便已经竭尽全力了。
这一次，他做了个美梦。
梦中没有旁人，只有连颜。
她在一片花海中无忧无虑得大笑着，那笑容灿烂又肆意，跟小时候的连颜一样明媚。
“小师弟，还不过来？”
连颜突然回过了头，叉着腰娇声呼喝。
王乔想都没想，连忙跑了过去，“师姐，这里是哪啊？还挺好看的。”
梦中的他记得从前的种种，唯独不记得连颜已经死去的事实。
“这里啊，幽梦花海！”
“幽梦花海？是你起的名吧？”王乔轻笑着问道。
连颜拉着他在花海中坐下，偏着头俏皮得眨了眨眼：
“那你觉得我起的好听吗？”
“好听。”
两人对视了良久，王乔看得有些失神。
连颜蓦然脸红了，连忙别过脸不去看他，半晌后，悠悠开口：
“师弟，你最近过得好吗？”
“很好。”王乔毫不迟疑秒答。
连颜灿然一笑，偏头望着他：“又骗人，明明不好。你遇到大麻烦了对不对？”
王乔笑容一滞，辩解道：“算不得大麻烦，只要再给我点时间，很快就能解决。”
“怎么解决？杀了了真么？”
连颜提起了她未曾见过的了真，可梦中的王乔却觉得理所当然一般，没有半点儿怀疑：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没有选择。”
连颜目中露出担忧，忙道：“可是你打不过他啊，为什么不能避一避呢？”
“怎么避？难道一辈子躲躲藏藏么？那我还修个什么仙？”
王乔修仙，只为顺心而活，快意恩仇。
了真就是悬在他头上的剑，一日不除，王乔一日不安，永远都会活在他的阴影下。
“冤冤相报何时了，师弟，我真的不想看到你那么累……”
王乔眉头微皱，反驳道：“冤冤相报，只因没有斩草除根，若是杀干杀净了，哪会有什么后报？”
对于要自己命的人，若是还心存仁慈，那无异于给自己埋下炸弹。
了真的所有分身，包括本体，王乔一个都不会放过。
连颜被他说的无言以对，两人霎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连颜轻声开口：“你从小就总有自己的一套道理，看来，我是我劝不了你了。”
“师姐，我不是那个意思……”王乔苦笑着解释。
一阵风吹来，漫天花瓣飞舞，连颜偏着头凝视着他，微微笑了笑。
这笑意越来越深，连颜的身影却渐渐模糊。
大惊失色的王乔急忙伸手去抓，一下子将影子扑碎了……
王乔猛地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额头渗出细汗，缓缓回头望向桌边的绮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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