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君渊苦笑一声，宽大手掌擦过头发，努力装作潇洒，“我如果是，今天就不会来了。”
简单的一个动作，将他的有苦难言表达透彻。
他发誓，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局面变成现在这样。
屋子里的人，看着韩君渊的表情与反应，纷纷大眼望小眼，不知该怎么继续话题。
在这个时刻，还是沈妩先说话。
“你不要再卖关子了，
韩君渊叹了口气：“该说的话，我当然要说，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不管你们信不信，时至今日，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姐姐。”
方砚南抬眸丢给了他一句话：“少废话。”
与从前二人相见时隐隐暴露出的争锋不同，这一次，韩君渊并没有因为方砚南的高冷霸道发怒，反倒笑了笑：“这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我说起来，也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此时此刻，窗外阳光正好，透过落地窗犹如金粉洒下，地板上泛着光泽，闪烁细碎，渐渐弥漫起往事氤氲。
莫东走过来，倒满两杯茶，一杯放在韩君渊手边，一杯放在方砚南一侧。
屋子里的人都预感到，这将会是一次漫长的对话。
韩君渊不客气地拿起茶，垂睫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我不喜欢解释，更不喜欢对你解释，但这一次是为了姐姐，哪怕不愿意我也要做。”
“怎么说呢。”
“你刚刚问我，认不认识暗地里那些人，我当然认识，只是不是现在认识，是从小就认识。”
方砚南英俊的面伤波澜不惊，手不自觉地攥紧，苍白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既然是一早就认识，那么他为什么不说。
为何眼睁睁看着事情一步一步恶化。
“我是沈氏私生子这件事，想必方总裁肯定也是知道的，但是我是怎么长大的，估计方总裁，甚至在座各位，都不知道吧，那么我今天就告诉你们。”韩君渊道，“这也是我认识那些人的开始。”
“……”
“我从小就不在沈家长大，就连沈盛天想接我回来，也要等，等到十年二十年后。”
“你们知道他在等什么吗？”
“等什么人？”方砚南忽然说话了，“或者说，等什么人死？”
韩君渊微微扬起眉，似乎有些诧异。
方砚南转过头来，眼神冷得像冰：“沈甚生母黄氏？”
当初是她帮助沈盛天渡过难关，否则沈家根本没有今天的光景，沈盛天却对她不忠，还搞出私生子，实在不该。
好在黄小姐也是来自生意人家，颇有一番手段，现在沈氏还有她的心腹，沈甚的位置才会这么多年稳固。
“当初，沈盛天不敢接你回来，也是怕惹了黄小姐吧。”
“方总裁这话说得也算是有道理。”韩君渊叹了口气道，“但是，按照时间推算，黄氏很多年前就死了，所以，不全是。”
“还有别的人容不下你。”
“谁能容下一个耻辱？”韩君渊笑着说。
方砚南注视着韩君渊的眼睛：“私生子对于大财团来说，早就见怪不怪，你怎么就成了耻辱。”
韩君渊只是轻笑，摆了摆手，他道：“私生子当然不是见不得光，但也要看到底是谁和谁的私生。像姐姐这种，是大财团小姐和穷小子生下的，虽不光彩，到底能说出口。”
“但如果是大财团少总裁和他父亲的情人生下的私生子呢，这能说吗？哪怕是见多识广如方总裁，也会为之震惊吧。”
“会想……天下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事情。”
方砚南眼眸刺痛。
韩君渊说着，苦笑着叹了口气：“现在你明白，沈盛天在等什么了吧，他不是在等黄氏去世，是在等那些誓死效忠沈老爷子的沈氏老人纷纷离开，这样就没有人会抓着这件事说，他才能把我带回去……”
屋中很安静，只听到韩君渊如雪落般沉寂的叹气。
莫东见状，给他续上一杯茶
他点头示意致谢，看着袅袅蒸腾的蒸汽，继续说下去——
“我听说，方总裁从小是被方老总裁放在欧洲长大的，你在那里野生野长，拼搏出一番自己的事业，我敬佩你。”
“同时我也羡慕你，你有机会去横冲直撞，杀红了眼，能将挡在前面的人也好，方氏威胁你的人也好，通通刺穿，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你也是把命悬着，但起码你有自由为自己争一争。”
方砚南知道他的意思，他们曾经有过类似的处境，但他却可悲地连为自己争取一番的能力都没有。
四周环绕着凶险和算计，恨不得将他扒皮去骨。
“所以，在你小时候那些给你试压的人，就是今天伤害涵涵的人？”方砚南这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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