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桂花酒......嗯......”老姜脸上看不出喜怒，而是一种较为深层的思索：“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纪沐樱再抿了一嘴，感觉还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遂点头：“就是普通的桂花酒。”
一旁楚嵇北看不下去了，抄起板凳就要往纪沐樱脸上砸：“老姜，你看我帮你收拾他，你再给我一杯金桂酒啊！”
“别胡闹，”老姜按下楚嵇北手中的板凳，随即看向纪沐樱：“我酿酒半生，第一次听别人评价我的酒平庸。”
纪沐樱耸耸肩，不置可否。
青袍人放下酒杯，也开始竖直耳朵悄悄聆听着两人的对话。
“不过你说的，对又不对，”老姜洒然一笑，“有人喜好这种酸甜的酒，也有人觉得不对味，因人而异，并无对错......”
“不过你应该再喝一口，尝尝味道。”老姜继续说道。
纪沐樱皱了皱眉，但还是没有拒绝，这次喝的量稍多些，酒液在喉头停滞了一会儿，顺着喉咙滴滴流下，又是熟悉的酸甜味道，纪沐樱对此也并无太多感觉，只不过在这味道缭散以后，酒中的另外一股全然不同的味道，开始慢慢占据纪沐樱的感官。
酸甜味的酒，纪沐樱喝过许多，只要是果酒一般都能做到，虽说纪沐樱不见得有多讨厌这股味道，但总归是觉得，酒味太浅。
但是眼下这股醇厚甘甜的味道，在唇齿间盘绕，令得纪沐樱身心俱驰。真正的酒味，在花香果甜之后才开始弥散出来。余香留在纪沐樱的舌尖唇齿，久不能散。
这才是酒味，只凭那酸甜花果就像酿出好酒，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些，只有纯澈甘洌的酒源，才能完美地包裹住这些甜美可口。
“确实有些不同了......”纪沐樱细声嘟囔，老姜听得后，方才露出了笑容。
“这第二品，你觉得我的金桂酒，又是如何？”
“与方才不同，不过多了点酒味，感觉就立刻不一样了些。”纪沐樱老实回答道。
“自是应该不同的......”老姜说道：“我酿酒百载，定是要有些感悟的......”
纪沐樱不是很能听得懂老姜的话语，听起来意味深长。但是老姜也没有细给纪沐樱解释，只是摆了摆手，“既然我酒你已尝得，那便快些离去吧。”
“离去？”纪沐樱舔了舔嘴唇，经历过一次奇妙的感觉以后，纪沐樱变得有些食髓知味起来。
“这另外的八灌酒，都给我一盏吧。”纪沐樱的话又差点让楚嵇北炸毛，抡起板凳又要打人，但也被老姜制止了住。
老姜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青袍人开口了：“这位少年，莫说八盏了，就是一盏，你都别再想要，还是速些离去罢。”
“哦？这是为何？”纪沐樱问道。
青袍人一笑：“人生哪有那么多为何，只是不想卖与你，你便不能强买强卖，这天地虽是强者为尊，但终究也有些掣肘，不过你要是真的想知道为何......”
“我与老姜认识十五年，不过也只喝过他的三盏酒，楚嵇北跟随老姜八年，却是只喝过一盏，也就是那金桂酒，而你这第一次见面就喝到了金桂酒，已经是莫大的恩赐，还是不要奢求其他了。”
青袍人的话语给了纪沐樱些许的冲击，没想到看似只是酒客的两人，竟然已经与老姜认识了那么久。而且......青袍人认识老姜十五年也不过和了三盏酒，楚嵇北更是不用说。这便让纪沐樱疑心起来，究竟是什么酒能让人宝贵到这种地步？
青袍人像是猜到了纪沐樱的心思，淡笑道：“老姜酿酒的手艺，冠顶九域，尤其以这九盏酒盏为甚，想要尝得这九盏酒的人多如牛毛，但真正能尝到的，不过三两耳。”青袍人指了指自己和楚嵇北，又指了指纪沐樱。
“我说的是这九盏酒盏，乃是名扬九域的误国酒！”
“误国酒？何来误国之说？”
青袍人笑，洗净了酒盏，铜黄酒盏接了些清澈的雨水，一饮而尽。
“所谓误国酒，顾名思义，就是喝了酒，便会误国。”
“将士饮酒，不能打仗。权臣品酒，不能思量。君王醉酒，不能掌天下。”青袍人抖落杯中残余的雨水，又给自己续上一盏，不过却只是最最普通的白酒，继续说道：“商人饮一杯，不思钱财。美人饮一杯，不梳妆容。侠客饮一杯，不醉江湖。杀手饮一杯，不重性命。即是那最能喝酒的酒客，饮到这九盏酒盏，也定涕泪横流，之前嗜好如命的仙露琼浆，不过粗粮糟糠耳，断断舍弃。”
“所以，这九盏酒盏，万不能给人喝，甘美酒液虽难得，也不及这大好河山，景秀如画啊。”青袍人含笑望着纪沐樱，却给了纪沐樱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九盏酒盏竟是如此神奇？能让人疯狂追逐以至于舍弃一切？但为什么纪沐樱没有感出来？
“小子，莫说我诓你，从前可真是有一国之君，饮了这九盏酒盏，哭喊着要拿百郡之国来换一杯酒。”青袍人说道：“不过他们喝到的也未必是真正的九盏酒盏，这真味的九盏酒，连我都没喝到过。”
“难不成你我刚才喝的，不是真正的九盏酒盏？”纪沐樱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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