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下，云空浩渺。
一个瘦弱少年靠在一旁，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就不该让他们相见。
周展长刀雪亮，气势霸道初显，他眼睛眯起，双目又灰雾闪过。
反倒是是宁玄龄，一脸无辜：“你想干什么？打架？”
“不然？”
“明明好好的，你想打就打，你凭什么？”宁玄龄睁大眼睛。
周展面色一滞，随即冷哼一声：“看你不爽，又如何？”
“看我不爽？”宁玄龄挑眉：“你明明是看不起我！”
周展感觉自己的意志在一点点被消磨，不由越发不耐烦了：“少废话，到底打不打？”
宁玄龄很干脆又委屈地说：“不打！”
“……”
一把雪亮长刀指到了宁玄龄的胸口，距离不足一寸，刀尖有一点寒芒闪烁。
宁玄龄一动不动，表情更加委屈起来。
周展面色阴晴不定，刀尖的寒芒闪个不停。
一边的少年被吓了一跳，刚想鼓起勇气走上去。
周展却是一句话也不说，狠狠瞪了他一眼，收刀回鞘，气呼呼地走了。
少年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走上来，小声安慰道：“你别在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发在眼里。事实上，他人不坏的。”
“真的？”宁玄龄斜眼看他。
“自然！”少年说道：“他有很大的战斗欲望，他挑衅你，只是单纯的想和你打一架。毕竟你是……大人带上来的，而且，我们都看不透你的境界，这让他很好奇。”
宁玄龄哦了一声。
“你不会生气了吧？”少年小心翼翼问道。
“怎么会呢！”宁玄龄咳嗽一声，将头转过一边，说道：“其实……他抱的什么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看他脑子有问题，让让他而已。”
少年忍不住问道：“玄龄，你到底是什么境界？”
“我一个小孩子，你觉得呢？”宁玄龄无辜道。
他的表情真诚，让人不自觉的信任他。少年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能够初步摸清坐忘的路子就不错了，能有多强？
少年叹了口气。
周展真的是越来越疯了，特别是开始接触兵戈杀戮之后。
接着，他对宁玄龄担忧说道：“周展他很固执，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你以后小心一点。”
说着，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道：“如果……如果真的还来欺负你，你就来找我。”
“你行吗？”宁玄龄狐疑。
少年佯怒：“谁说我不行的，到时候你试试啊！”
这句话让宁玄龄沉默了许久。
“……清风，我真是看错你了！”
另一边。
“如何？”时轻尘说道。
“这……”羽道人觉得不好评价，只得道：“这性子不错，至少以后无论在哪个地方都能很好生存下去。”
时轻尘笑道：“当时他央求我收他为徒，我不答应，他就一口一个师父叫着，后来我觉得烦，就随他去了。只是没想到，他身上竟然会隐藏这么多我都为之好奇的秘密。”
羽道人一直很平静，但听到中间的时候，他的眼中忽然波动了一下。
时轻尘捕捉到了这一幕。
…………
在施落雨的命令下，云舟停了下来，并升高许多，打算留一个夜晚。
施落雨换回了金衣长袍，盘着头发，长身玉立，红色余晖照在她的身上，多了几分高贵神秘的气息。
“这片天空似乎很少有云彩。”时轻尘说道。
他挥手，磅礴的灵力向上倾泄，透过屏障，将天空的残云绞散。
小半刻钟后，方圆十里一片空旷，更多的落日余晖洒落。
一片通红。
望着天际，施落雨有些失神。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清晰火红的夕阳。
天边都被染成了赤霞，蔓延开去，无边无际。
“只有站在高处，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渺小。”施落雨轻轻说道。
苍穹之下，她只看到一切皆为蝼蚁。
“终有一天，我们会超越这片天地。”时轻尘同样看着天边说道。
“可是天外有天。”
“至少我们实现了现在的梦想，不是吗？”时轻尘微微一笑。
施落雨定定看着他，目光渐渐柔和。
“月亮要出来了！”清风拉着宁玄龄，跑到空旷的地方，满脸兴奋地指着天上。
天色昏暗下来， 天边极远处一轮朦胧的月色若隐若现，如同被濛濛雾气笼罩。
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被高山挡住了半边日轮，残下的余晖染红了明月。
皓月当空，星夜如昼。
月华如水，涓涓细流。天空如幕，无垠星空，镶嵌有亿万星辰。
没有了云层的阻碍，这次看到的星光比地面上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甚至几乎赶上了雾隐峰上的那片星空。
“在观中看星星，虽然能够看到的更多，但我其实不怎么喜欢。”时轻尘说道。
在这里，他可以轻易地回忆起小时候，可以感知到自己脱离了大地，像遨游在星海中，上下左右皆是一片空虚，不见尽头。
那是唯一的一次，国师一身黑白玄袍，将他带离云舟，去往更高处。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似乎脱离了世界，脱离了上空。那个地方，没有云雾，没有尘埃，没有风雨雷电，比现在还要空虚，空虚到令人恐惧。
虚无间，云舟在万米高空之上，仿佛微不足道的一点。身处黑暗与微光之下，一股无言孤寂悄然爬上心头。
时轻尘忽然想到了摘星门，想到纪越的那一片星辉，想到那强烈得刺眼的星辉。
“好美……”
小师妹在时轻尘身旁，身姿娇俏如画，秀发垂落，仿佛化作了这无边夜色。
她看到天地幽微，头顶是无边夜幕，下边是无尽深渊，寰宇四周苍茫一片。
有无数道星光同时在闪耀，月色如水，温柔撩人，化作了满船清梦。
这些，都是地面上看不到的。
星辉落到他们的衣角、发丝上，飘渺出尘，遗世独立，仿若世外仙人。
时轻尘一身白衣如雪，漆黑如一点墨色的瞳孔深处倒映着绚烂的星辉。
万物朦胧，一束梭舟，世界无声寂静，寰宇间，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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